张一：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大幕已经拉开，确定性和不确定性都不会改变经济的主题。经济之外，还有更多的不确定性，对经济影响可能更为深远。
【编者按】新年到来，回顾2017政经大事，展望2018宏观形势，中国经济还将面临什么样不确定性？金融风险何处？全球经济对于中国影响几何？FT中文网近期组织《2018展望》专题，邀请意见领袖展开讨论，编辑事宜，联系徐瑾jin.xu@ftchinese.com。
2017年，中国经济取得靓丽的成绩，增速达到6.9%，好于预期。工业企业利润出现了20%以上的增长，人民币单边贬值预期已经被打破，外汇储备在减少1万亿美元之后企稳回升。更为重要的是，财政收入自2015年以来增长首次超过8%，大大缓解了刚性支出的压力。可以说，中国经济“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中国经济在2017年的良好表现，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效应逐步显现的结果，也是投资和出口持续发力的结果。尤其是出口，在经历了两年的负增长之后，增速再度创下近4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在1.5个百分点左右。假定没有出口的复苏也没有其他政策刺激，2017年的经济增速可能在5.5%甚至更低。
2018年，在本身惯性作用下，在外需拉动下和在改革效应的推动下，经济仍有可能继续保持良好增长态势。在这个过程中，经济中的一些趋势和变化是确定的。积极财政政策的主基调不会改变，精准扶贫、污染防止乃至乡村建设都将成为财政支出的重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仍将是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包括水泥等传统产业的去产能仍将继续推进，而先进制造业的发展将成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国有企业改革将稳步推进，混合所有制将成为国有企业改革的重要抓手。但经济结构的复杂性也决定了经济中还有一些值得关注的不确定性。
一是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近年来，固定资产投资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在逐年下降，但与消费相比，固定资产投资波动性更大，对经济影响也更大。在固定资产投资中，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房地产开发投资和制造业投资三足鼎立，占了全部固定资产投资的75%以上。在房地产开发投资方面，随着周期性因素和限购效应的进一步凸显，加之未来房地产市场长效机制的建立，持续三年的房地产繁荣期有可能面临调整，进而带动房地产投资增速的下滑。在基建投资方面，目前，基建投资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已经达到27%，为2009年以来的最高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强调要防范和控制重大风险，对地方债务的控制不会放松，这一定程度上对基建投资资金来源构成制约。因此，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特别强调，要促进有效投资特别是民间投资合理增长。在这其中，制造业投资将成为关键。初步测算，要弥补基建投资和房地产开发投资下滑所带来的空缺，2018年制造业总投资要超过20万亿，其中新增在1万亿以上。当前，盈利的改善、杠杆率的降低和对未来预期的提高，都有利于制造业进一步扩大投资。但从2017年的数据看，在去产能的压力下，除了高技术产业投资增速超过15%以外，传统产业投资低迷，六大高耗能产业投资甚至出现负增长。而高技术产业即先进制造业投资在全部投资中的比重为13.4%，短期内还难以成为拉动投资的主要力量。投资哪里，会不会带来新一轮的产能过剩等成为限制制造业投资扩张的重要因素。
二是稳健中性的货币政策是否一定会导致市场利率攀升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在防控金融风险仍然是工作重心的情况下，货币政策中性偏紧的态势不会改变。但要看到，如果货币需求的放缓速度快于货币供给的紧缩，即使在中性偏紧货币政策环境下，市场利率也不一定会出现上涨。2017年，推动市场利率紧张的一个重要因素是M2增速和社会融资总量的增速之间出现了较大的缺口，尤其是下半年以来，社会融资总量增速较M2增速高了4个百分点左右。这是推动十年期国债收益率逼近4%的重要原因。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管住货币供给总闸门，保持货币信贷和社会融资规模合理增长。在实际运行中，无论是基建投资还是房地产开发投资，其对贷款的依赖程度要远远高于制造业投资。如果2018年制造业投资成为拉动投资的主要动力，那么在相同投资增速下，信贷需求可能会减少。因此，在稳增长的同时，保持货币信贷和社会融资规模合理增长在实际中也是切实可行的。在此情况下，流动性紧张的局面有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缓解，从而拉低国债收益率等市场利率。
三是通胀前景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2017年，PPI在结束了54个月负增长之后开始飙升，持续处于5%以上的高位，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随着高基数影响的逐步显现，PPI高位迅速回落已经成为市场共识。CPI将成为通胀走势的关键指标。目前对于CPI走势存在不同的观点，一种是有可能达到2.5%，另一种观点则是维持在2%左右的水平。从2017年CPI的走势看，食品类CPI指数的低迷拉低了CPI。而食品类CPI走势低迷很大程度上与国际市场粮食价格走低有密切联系。2012年以来，全球主要产粮大国都扩大了粮食产量，目前三大主粮和大豆的产量和库存量都处于历史高位。进口农产品价格持续下滑一定程度上拉低了国内粮价，也对下游农产品包括猪肉价格带来冲击，导致食品类CPI持续负增长。考虑到食品类CPI在CPI总盘子中占比接近20%，食品类CPI的负增长拉低了整个CPI增速。2018年，国际粮价对国内农产品及相关产品的价格压力仍然存在。但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深化粮食收储制度改革，让收储价格更好反映市场供求，扩大轮作休耕制度试点，这实际上有可能推动国内农产品价格的上涨。国际粮价和国内粮价相反而动，增加了食品类CPI的不确定性，进而增加了2018年CPI走势的不确定性。
2018年，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大幕已经拉开，确定性和不确定性都不会改变经济的主题。经济之外，还有更多的不确定性，对经济影响可能更为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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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徐瑾jin.xu@ftchines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