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报道：飞狐峪冲积扇上的铁城

本报记者 栗强 本报驻张家口记者 张岩 通讯员 史俊丽

蔚县古称蔚州，蔚州古城始建于北周大象二年，明洪武十年重建，古城距今已有1400多年。万山环合蔚州城，北面是燕山山脉，西临恒山，南面是鼎鼎大名的“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峪，古城正处于飞狐峪洪冲积扇台地上，从飞狐峪冲下的泥沙直奔城北的壶流河，形成越积越厚的土壤。地理位置使然，历史上蔚州这座防守铁城和飞狐古道也是源远流长，北方的河套文化、东北文化、马背文化等与中原文化在此激烈交融，一如在河口相互碰撞推拉的潮头与河浪。

飞狐古径和蔚州城的建成

说蔚县古城，我们先得聊聊飞狐峪。因为这条太行横谷与蔚县古城紧密相连。蔚县古城在距飞狐口15公里的一块南高北低的台地上，处于飞狐峪洪冲积扇的扇面上。山中多盆地或谷地，四周群山环抱的蔚县古城其实就是一个盆地。

飞狐陉是太行第六陉，当地人称飞狐峪，北口距蔚县县城15公里。飞狐陉有“天下险”之称，两崖峭立，一线微通，蜿蜒百余华里。古人云：踞飞狐，扼亢拊背，进逼幽燕，最胜之地也。是古时自蒙古草原进入中原的一条通道。山路回合万变，山势如两翼分张，皆北向，色紫黯如古铁,形竖削如指掌。飞狐峪最险要处在黑石岭，其位于峡谷正中，距蔚县城和涞源县城均为35公里。黑石岭海拔2000米以上，不生草木，背阴处积雪常年不化，有明正德三年所建黑石岭堡遗址。据史料记载，城堡旁临深壑，壑口架吊桥，吊桥一拉，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陆游有诗《长歌行》：国雠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何当凯还宴将士，三更雪压飞狐城。

生于斯长于斯被称为蔚县活字典的刘国权现在是《蔚县志》执行主编，蔚县获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后，他可忙坏了，各地的媒体都要采访他。刘国权认为，从飞狐峪冲下来的洪水裹挟着泥沙，沿着峪口冲向壶流河，那里的泥沙越积越厚，形成肥沃土壤，反观峪口泥沙就很少，从地理角度说，飞狐峪对蔚县古城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蔚县古城在地势的选择上有别于古代建城所遵从的“背山面水”的古训，而是采用“面山背水”模式，利用北面蜿蜒而过的壶流河作为天然屏障。城廓形态类似“凸”字，南面开阔，北面狭窄，东西两面多弯曲不平直，形似“龟形”。北临壶流河，南面飞狐峪，群山环抱，一城三关，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防御铁城。

“特别是明朝，蔚州古城和飞狐峪都是战略要地。蔚州城是防御桥头堡，飞狐峪就更重要了，黑石岭直接控制着倒马关和紫荆关，不容有失，一旦失守将直接危及京师。蔚县古城按照古城堡建城方式，面对北方是不建城门的，只在城墙最高处建了玉皇阁，东、西、南方向建有城门，现在仅存南门景仙门。正是地理环境使蔚县位于古代交通要冲和农牧交错带上，汇聚了中原文化、河套文化和东北文化的特点，吸纳了游牧民族、农耕民族的精华，形成了以儒家思想为主，佛教、道教等多种文化融合的地域特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重泰寺就建有三教楼。”刘国权说。

历史长河里的刀光剑影

了解蔚县的历史，一定得知道赵襄子灭代的故事，某种程度上讲，它像这座城市的前传，蔚州之地历来都是刀光剑影，俨然一部古代战争史。代王城遗址现在只是蔚县东北一段残破城垣。

赵襄子灭代，在《史记·赵世家》有记载：春秋末期，晋国诸侯赵简子亡故，儿子赵襄子继位。赵襄子借机约其姐夫代国国王到夏屋会盟，令其厨人在宴席上用铜勺击杀代王，并杀掉其大部分随从，只有少数随从逃脱回家报信。事前赵襄子就派人接其姐姐代夫人回晋国为父奔丧。晋国和代国之间横卧着夏屋山和句注山，代夫人遇阻只好绕道而行。他们从代王城往北绕经下花园再往东南去晋国。当一行人来到下花园飞来峰下时，代夫人才从飞奔而来报信的随从口中得知赵襄子为占领代国土地而杀害了代王。面对尾追而来的弟弟，代夫人哭天号地，悲痛欲绝，磨笄自杀。代夫人葬于此，当地百姓为了纪念她，把飞来峰改称磨笄山。后来，在代夫人墓边常有雉鸡鸣叫飞舞，人们就称这里为鸡鸣山了。元明两朝在此建鸡鸣山驿，周星驰拍摄《大话西游》时曾在此取景。

“蔚县历史上属于代国，赵襄子灭代后，设立赵郡，取得了优良的代马，这才开启了后来有名的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战国时代，那真是大争之世，国君都是呕心沥血。战国时代，秦和赵是抗击北方匈奴的最重要的力量。”历史学硕士马作辉边轻快地翻着《现代汉语词典》后面的中国历代纪元表边接受采访。

蔚州从北周时期建城到明朝重建，要想理清在这座古城发生的故事，真不是一件易事。但对于马作辉来说显得容易多了，他不过是调动了一些常识性历史概念：蔚州建城发生在魏晋南北朝的北周，蔚州归入燕云十六州被当时后晋皇帝石敬瑭整体割给契丹，发生在五代十国，之后契丹灭后晋，蔚州归辽，进入一段比较稳定的辽统治时期。所以，蔚县当地人说，他们和宋朝一点都不沾边的。到了元明清，我们理解蔚县就容易多了。宏观地看，赵襄子灭代，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在此演兵，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属于辽地，蔚州古城真是经历蛮特别的一座城池。现在蔚县境内，除了保有大量明清建筑，辽代建筑也随处可见，像重泰寺和南安寺塔，而且都和辽国皇室有关。

蔚县博物馆里的有趣发现

与蔚县古迹分散的特点相比，去他们的蔚县博物馆看看倒是快速了解蔚县的捷径。蔚县博物馆2017年元月1日正式开门迎客，展馆只建两层，方便游客参观，整体设计明亮、时尚，很漂亮。蔚县博物馆还获得了2016年度全国博物馆大奖。进入博物馆后，你会有一种感觉，只有这样的博物馆才匹配全国第一文保大县的称号，换句话说，蔚县就该拥有这样一流的博物馆。

在博物馆里，你会发现，历史不只是一堆废纸，还有有趣的东西。蔚县博物馆里有一件出土于当地桃花镇佘家堡村的汉代彩绘陶灶，陶灶侧面是一幅侍女烤肉串图，活灵活现地再现了当时贵族生活的场景。你看，原本我们会觉得夏日来临，喝酒撸串是一种现代生活，甚至有时你还会觉得很闹，但是这件陶灶的出土，佐证了夏夜出门撸串其实是一件颇具古风的行为，难怪我们现在的撸串这么火爆，原来在汉代就已经很流行了。烧烤在世界美食版图上，有巴西烤肉，希腊雅典也有一种烤肉叫苏格拉底，现在，我觉得应该加上中国烤串了。“对，这就是博物馆的妙处。”蔚县博物馆馆长李新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