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中导条约》意味着美国总统给军控安排画上问号。既然美国挣脱限制,中国、印度和伊朗为何接受自愿克制?
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将美国撤出《中程导弹条约》(Intermediate-Range Nuclear Forces Treaty)的决定符合一种模式。正如美国总统在联合国大会(UN General Assembly)发表讲话时所说的,他不愿让他的“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外交政策受到制约。
华盛顿方面已退出巴黎气候协定,还退出了国际社会与伊朗达成的核协议。对多边主义如此反感的特朗普白宫,甚至宣布美国将退出已有144年历史的万国邮政联盟(Universal Postal Union)。显然,特朗普认为中国拿到了太多实惠。
退出《中导条约》意味着,特朗普给费尽苦心才谈判达成的军备控制安排还剩下什么画上了一个问号,这些安排曾帮助美国和苏联管理热核对抗的风险。它使得为世界各地的核武库设定限制的任何认真的新努力前景渺茫。既然美国已经挣脱了限制,中国、印度——或者就此而言,伊朗——为什么要接受自愿克制?
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和干预乌克兰东部四年后的今天,美国宣布退出《中导条约》的直接影响是将核不稳定因素注入欧洲安全。由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和苏联领导人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于1987年签署的这个核条约,叫停了中短程陆基导弹(射程介于500公里至5500公里)的军备竞赛。
让莫斯科方面再度得以放手针对北约(NATO)的欧洲成员国部署这类武器,无异于摧毁了支撑欧洲大陆战略稳定的支柱之一。
由此造成的损害破坏了“相互自我约束”作为和平保障的概念,而且不会仅限于欧洲。这些冷战核协议的解体始于2002年,时任美国总统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将美国撤出1972年签订的《反弹道导弹条约》(Anti-Ballistic Missile Treaty),该条约曾是美苏关系“缓和”的一块基石。
特朗普在《中导条约》上做出的决定,强化了美国不再有兴趣通过谈判降低紧张程度的信号。大家都自己看着办。北京方面不会错过这层涵义。
针对这类批评,特朗普政府的回应是指出,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的俄罗斯政权早已悍然违反该条约。据称,部署新一代9M729型陆基巡航导弹是对《中导条约》条款的直接挑战。特朗普可以指出,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领导的行政当局曾在该型导弹的开发阶段提出类似投诉。然而,这一声称背后的美国情报并未公布。对于美国导弹防御系统对核平衡造成的影响,莫斯科方面也有自己的抱怨。普京也可以指出,中国和印度都不受《中导条约》的约束。美国并不面临来自中短程陆基导弹的潜在威胁。
华盛顿对俄罗斯违反条约行为的指控,在欧洲各国首都得到了呼应。但正如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在与特朗普的电话交谈中明确指出的那样,美国的补救措施适得其反。特朗普本来可以领导一项北约努力,迫使俄罗斯遵守条约的条款,同时讨论推动其他核大国签署该条约的可能性。
人们很容易将大国之间的核对抗视为属于《奇爱博士》(Dr Strangelove)年代的过时观念。世界已经告别了“相互确保毁灭”(MAD)时代。被《中导条约》瓦解放大的现实是,一个核不稳定的新时代威胁着人类,而这一次这种威胁不受当年管控了美苏对峙的军控协议的制约。
原标题:FT社评 特朗普破坏核稳定大局
译者/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