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有义
4岁癌症女童周洋在服用权健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权健集团”）“抗癌”产品后身亡一事，仍在持续发酵。
据第一财经1℃记者独家了解，事件主角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下称“权健自然医学公司”）早在2017年就被天津市相关部门约谈，要求严守合法经营底线。另外，此次被指成为直销基地的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在今年上半年遭到环保处罚，主要是医院建设过程中环保手续未完备，且涉嫌擅自建设和经营。
12月28日，新华社报道称，天津市副市长、“权健事件”联合调查组组长康义当日说，经过初步核查，天津权健公司部分产品涉嫌存在夸大宣传问题，其他问题在进一步核查中。
调查前已被约谈
随着监管部门的介入调查，权健集团总部面临多种拷问。
12月27日，天津市市场监管委、市卫健委和武清区等相关部门成立的联合调查组进驻权健集团。同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总局正在了解权健产品相关情况，调查清楚事实后再进行下一步工作。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也就整治养生保健服务乱象开展专题会议强调，各级中医药主管部门要针对发布中医医疗广告、培训、保健服务及产品等问题开展全面排查和梳理，打击假借中医药旗号进行虚假宣传和售卖虚假产品的行为。
事实上，据第一财经1℃记者独家了解，权健自然医学公司早已经被有关部门约谈。
天津市武清区政府官网消息显示，早在2017年9月，该市市场监管局相关负责人就约谈了权健自然医学公司以及当地另一家直销企业天津天狮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下称“天狮生物”）主要负责人。
资料表明，上述负责人在该次约谈中强调，权健自然医学公司、天狮生物两家企业一定要严守正规合法经营底线，主动承担企业主体责任，严格按照《直销管理条例》开展直销业务，以产品为导向，杜绝非法奖金激励制度，严禁打擦边球、踩红线，切实做好直销培训员和直销员管理。
随即，权健自然医学、天狮生物两家企业主要负责人，分别与天津市监管委和武清区局签订了承诺书，“表示一定守法经营，坚持回归直销本源，以大局为重，对存在的矛盾逐一妥善解决，明确直销底线，切实抓好自查自纠工作，坚持合法、合规、有序经营。”
从上述信息可以判断，彼时两家公司应该是出现了与“正规合法经营”、“严格按照《直销管理条例》开展直销业务”、“杜绝非法奖金激励”、“回归直销本源”等相违背的行为，其间有“存在的矛盾”，踩了红线。
第一财经1℃记者发现，仅权健所在的天津市武清区，多年前便有大量针对权健的举报。武清区政府官网2015年7月发布的“武清区市场监管局6月份申诉举报情况”显示，当年6月份举报案30件，比5月份上升了3%，其中保健品、无照经营21件占所有举报案件的70%，基本都是针对权健的举报。
“周洋事件”出来后，外界纷纷对持有牌照的权健是否在严格执行直销规定、是否合法经营等方面表示质疑。
不过，目前权健的产品似乎尚未受到此次事件的影响。12月27日，第一财经1℃记者在淘宝网上搜索“权健”二字，依然可以看到大量权健的系列产品，诸如“权健卫生巾”、“权健牡蛎肽”等。
信息显示，最近3年多以来，权健自然医学公司的多个产品和项目，获得了天津市相关部门的许可。
肿瘤医院被指违规仍在开业
“抗癌”、“肿瘤医疗”是女童周洋悲剧事件中的几个关键词，权健主要的产业之一天津权健肿瘤医院也因此被推到了聚光灯下。
天津权健肿瘤医院的官网信息显示，“医院按三级肿瘤专科医院规划建设，占地300亩……医院专业分工细，覆盖病种齐全，医院现设有肿瘤内科、肿瘤外科、肿瘤妇科、疼痛科、重症医学科、麻醉科、病理科、放射治疗科、介入治疗科、中医科、营养科、急诊医学科、感染科、医学检验科、医学影像科等临床医技科室。医院现有在册职工400余人，其中高级专业技术人才50余人，其中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30余人，硕士生导师5人，博士硕士研究生27人。”
自2013年起，权健介入专科医疗领域。据权健集团官网介绍，自2013年起，权健在华南、华东、华北、西南、西北和东北六大区域相继建设集体检、治疗、康复、临终关怀于一身的肿瘤医疗机构。
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官网醒目的网页栏目上显示这样的宣传标语，“中西医治肿瘤、世界看中国 、中国看权健。”并宣称“力争在3-5年内将医院建成国际一流的大型三级甲等肿瘤专科医院。”
福建省一家三级公立的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告诉第一财经1℃记者，国内三甲肿瘤医院比较少，其建设标准和规范要求，相比二级肿瘤医院的要求要“高得多”。
有迹可循的是，天津权健肿瘤医院早在建设过程中就存在违规行为。
工商资料显示，2018年8月16日，天津市武清区环保局对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出具了处罚决定书，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因存在未报批建设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表）的事实，遭到处罚。
上述武清区出具的处罚决定书显示，天津权健肿瘤医院自2013年4月起擅自建设，且需要配套建设的环境保护设施未经验收合格，建设项目自2015年8月起擅自投入经营，予以20万元的处罚。
梳理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官网信息可发现，2013年4月9日，其在天津市武清区豆张庄新世纪产业园京福公路78号一期工地打下了第一根桩。4个月后的7月19日，门诊综合大楼封顶。接着，在管理体系还未完善以及医疗执业许可证都还未取得的情况下，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就开始了密集的人员招聘，主要将目光聚焦于即将毕业的医科大学学生。但是，直到2014年7月2日，天津权健肿瘤医院才正式向武清区卫生局提出申报二级肿瘤专科医院。一个月后的8月8日，其正式获得核发的医疗执业许可证。同年9月9日，天津权健肿瘤医院正式面向全国营业。
然而，国家卫健委全国医疗机构系统信息显示，天津权健肿瘤医院的医疗执业许可证的有效期是2014年3月25日—2015年3月25日。除非有其他未明示原因，目前此医疗执业许可证的有效期早已过时。
“如果他们还在行医，这明显存在违规。我们即使增加一个专业项目，都要去卫生部门申报。”国内一家公立医院院长告诉第一财经1℃记者。
12月27日，记者以患者身份拨打天津权健肿瘤医院的对外公开电话，一名女性话务员证实，天津权健肿瘤医院仍在正常开业，其称对媒体的质疑并不清楚，建议查看权健集团官网的公告信息。天津权健医院的信息显示，目前该院处于开业状态。
不过，据腾讯财经报道，名义上的天津权健肿瘤医院，已成为权健集团直销培训、药物销售的外衣，甚至将癌症病人发展成为直销会员、住院部变成培训中心。（特约记者吴绵强对本文有重要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