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头条客户端4月26日消息,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第14年,申军良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从28岁到42岁,他从一名工厂高管到一无所有,欠债50万。曾经,他也想回归家庭,重拾工作,但内心的焦虑还是驱使他去寻子。他告诉北青报记者,倾尽所有,只想知道孩子过得好不好。目前,他找到五十多个疑似自己孩子的少年,已将相关信息交给警方做比对。
人贩子邻居入室抢走儿子
14年前,28岁的河南小伙申军良从东莞到广州,担任一家工厂的中层管理者,底薪五、六千,是普通员工工资的三、四倍。那时,他与家人租住在石滩镇沙庄一栋民宅内,楼下斜对面就有一个派出所。“那边房租还贵一些,但为了家人的安全,住在那边,感觉到环境卫生、踏实。”申军良回忆。
2005年1月4日,申军良像往常一样,按点上班,上午他刚踏出会议室,便接到了妻子的电话,随后,手中的资料连同手机散落一地。“快点回来!儿子被人贩子抱走了!”妻子在电话里惊慌失措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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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赶到派出所,他看到妻子的头发蓬乱,脸红肿着,一只眼睛根本睁不开。妻子哭着告诉他,上午10点40分,她在厨房做饭,突然,住在对门的邻居进门,将她绑起来,眼睛、嘴抹上药,缠上胶带,随后将不到一周岁的孩子申聪抱走。申军良妻子听到孩子哭着被抱下楼,靠着厨房的铝门边将绳子撬开,随后,身高将近一米七的她一步三个台阶跑下楼,五分钟内跑到派出所报警。
对于这个抱走孩子的邻居,申军良并没有任何印象,只知道他们才搬来二十多天。后来,妻子告诉申军良,有一次上卫生间时,将申聪放在房门口的学步车里,出卫生间时发现孩子不见,最后,通过对门邻居虚掩的房门,发现孩子在他们的被窝里。当时,新搬来的邻居解释,是在喂申聪饼干。
14年的“疯狂”寻子欠债50万
后来,申军良通过邻居的老乡,得知孩子被拐到珠海,他觉得找孩子有望。一个星期后,他放弃工作,来到珠海,沿着一条条街道,白天在街上贴寻人启事,晚上听居民楼里是否有孩子的哭声。“当时觉得珠海没多大,后来才发现,找一个人有多么难,”申军良说。
几年间,为了寻找孩子,申军良走遍了珠海、深圳、东莞、广州,张贴了数不清的寻人启事。有一次在街头张贴寻人启事时,戴着高档手机和名牌手表的申军良被几个陌生人围住,被他们抢走了手机、手表、戒指和现金。到2008年底,寻子三年,申军良回家时,身上只剩6万多元,还欠了别人20万元左右,他决定回河南老家卖掉房子、地皮和农用车。
“我从什么都有,到一无所有。”申军良对北青报记者说,“到现在一共欠了有50万的债。”
申聪丢失后,申军良与妻子又有了两个孩子。为了维系生活,申军良在山东济南表哥的家具厂打工,但一有线索,就立刻放下工作,往广东跑。
2016年3月至4月,参与拐卖9名儿童的嫌疑人周荣平、陈寿碧、张维平等五人被警方抓捕归案。4月,申军良也赶往广州,根据律师建议,他将寻找孩子所花费的相关费用票据保留。一年七个月间,申军良统计了这期间的票据,共花费了20多万。申军良告诉北青报记者,这一年间,光是印发的寻人启事就有十万份。
2017 年 11 月 2 日,张维平等人拐卖儿童案在广州市中院开庭审理,张维平被指控拐卖9名儿童,其中包括申军良的儿子申聪。据张维平供认,申聪在内的8个孩子均通过中间人“梅姨”被卖到广东河源市紫金县,具体信息并不记得。
但“梅姨”一直未被找到。2017年6月中旬,广州市公安局增城区分局向社会发布征集“梅姨”线索的通报,公开了“梅姨”的模拟画像。该通报称,绰号“梅姨”的女子可能涉及多起拐卖案件,“真实姓名不详,现年约65岁左右,身高1.5米,讲粤语,会讲客家话,曾长期在增城、韶关新丰地区活动(不排除其就是该地区人)。
2018年12月28日上午,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维平、周容平、杨朝平、刘正洪、陈寿碧拐卖儿童一案进行一审公开宣判,以拐卖儿童罪判处张维平、周容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判处杨朝平、刘正洪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判处陈寿碧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千元。
通过张维平的法庭供述,申军良了解到,申聪在紫金县的“干一杯”饭店,以13000的价格被当地一对30多岁的夫妇买走。申军良找到了这家饭店老板,但对方称,由于店里客人来往多,不知道是谁买走的申聪。
倾尽所有想知道孩子“过得好不好”
2019年,申军良根据申聪的胎记、长相等信息,在紫金县找到了五十多个疑似申聪的少年。目前,申军良已把这些孩子的信息交给警方,跟申聪的信息作比对。“现在还没有接到警方说信息匹对的通知。”申军良说。
从2009年起,申军良与一家人租住在济南的家里,房租一个月600元。由于房东知道申军良的情况,多年里一直没涨房租。申军良的家里只铺着一层简单的水泥地,家具都是从楼下捡来的,简单地用胶布缠起来。“能用就行,”申军良说。
谈起家人,申军良的言语间满是愧疚。2019年的春节,申军良的两个孩子,和往年一样,没有一件新衣服穿。正月初一的中午和晚上,家里没有一道菜,吃了两顿饺子,饿的时候就喝一点饺子汤。
眼看着家人的窘迫生活,申军良不忍心,内心充满矛盾与煎熬,“我内心是一个矛盾体,一边想回归家庭,找工作,一边又安不下心,还是想找申聪。”申军良告诉北青报记者,找不到申聪,他觉得焦虑,“张维平、周容平判了死刑,还有几个人被判了无期,‘梅姨’也没有找到,我怕耽搁的时间久了,以后就没人指认‘梅姨’了。”
现在,申军良与被张维平等人拐卖的8个孩子家属建立了联系,在寻找申聪的同时也会帮他们寻找孩子。“我心里很累,一共要找9个孩子。但是请律师、打印寻人启事要花钱,家里的支持太少,现在钱都借不出来。这是我最困难的时候。”4月26日上午,申军良刚与其余8个被拐儿童的家属联系过,想让他们拿些钱出来寻找孩子,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表示愿意出钱。
“我的立场就是,哪怕是爬着也要把申聪给找到,我倾尽所有,就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快不快乐。申聪今年要16岁了,长大了,如果他过得非常好,愿意在养父母家生活,那我尊重他的选择。但是如果他过得不开心,我一定要带他回去。”申军良坚定地说。
申军良说,如果有知情人有任何关于申聪的线索,或想给他提供帮助,可以联系他。
(原题为《孩子不到一周岁在家中被抢 工厂高管寻子14年欠债5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