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理论(英文chaos theory,简称“混沌论”)是由美国著名学者爱德华·罗伦兹教授1963年创立的;其中蝴蝶效应(butterfly effect)、分形结构(fractal structure)和奇异吸引子(strange attractor)是它的三个重要概念。这一理论的内涵指的是复杂的确定性系统的内在随机性和不可预测性;它的最大价值在于为人类自然观带来了最为戏剧性的改变,它的最大贡献在于用简单的模型获得明确的非周期结果。许多科学家认为,20世纪科学有三件辉煌的奇迹,它们分别是相对论、量子论和混沌论。混沌论一出现,很快就引起各学科的关注,并成为语言学研究的有用工具。
混沌论作为研究复杂系统行为的理论,为语言学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虽然语言学是以人类语言(即“自然语言”)为研究对象的学科,探索范围包括语言的性质、功能、结构、运用和历史发展,以及其他与语言有关的问题;但是传统的语言学研究往往把语言看作是一个独立的系统,然后再把它分成若干部分逐一去研究,以便更深入地去认识它。通过这种方法,虽然人们在过去的语言研究中取得了一些成就;但却忽略了语言系统的整体性及其外在的联系,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局限性。
这些问题的关键在于人们倾向把语言看作是一个独立的系统,而把涉及语言的一些方面看作是语言系统中的因素,这其实是把语言研究简单化了,并不能真正体现语言复杂的本质。我们应该把语言放到一个更高层次的系统中去研究,才有可能理解语言的动态的或者说复杂性的本质。语言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系统,它依存于人类的信息交互系统之中(实际上,人类信息交互系统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语言系统只是其中的一个子系统),是人与人之间信息交互过程中语言能力和语言行为相互作用、相互联系的一个统一体,是一个开放的、复杂的语言生态系统。
在混沌论观点中,语言是客观世界、人类认知、文化传播、社会生活等因素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复杂符号系统,该系统是一个确定性和随机性、线性和非线性,有序和无序、任意性和相似性共存的统一体。语音、词汇、句法、语篇等是构成语言复杂系统的基本要素,各要素之间既相对独立,又互相联系、互相制约。此外,语言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文化信息的基本载体;语言和文化是一种相互影响又相互制约的双向互动关系,语言对文化有影响有制约,文化对语言也有影响有制约作用。语言与文化相伴相随,相互作用,关系十分紧密,语言运用中渗透着文化的巨大影响。
上世纪80年代,学术界开始采用混沌论来研究语言学问题。例如,中国著名学者周海中教授1991年在美国伯克利举行的《语言研究的新方法与新视野》研讨会上提出了“语言混沌论”。这一理论主要从混沌论的角度审视语言及其相关现象,并用混沌论的方法及工具来探究语言的复杂性、非线性问题;它是关于语言系统从有序突然变为无序状态的一种演化理论,是对不规则而又无法预测的语言现象及其过程的分析。语言混沌论的提出是对语言研究方法的革新,也是对语言科学发展的贡献。就目前情况来看,这种语言研究的新范式正在兴起,引起了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
美国著名学者杰弗里•埃尔曼教授1995年指出,混沌论对于理解语言具有潜在的价值,语言应当被看作是一种动态的复杂系统行为。他认为基于传统语言学研究的语言处理具有以下主要特征:对语言的处理是建立在互不相连的、独立于语境之外的符号的基础上的;语法规则是运算符,词项是运算对象;语法规则和词汇等是静态不变的;句子的生成就像用砖块砌墙一样,词汇是砖块而语法是粘结砖块的灰泥。另外有学者认为,混沌论对于文化语言学、认知语言学和心理语言学的研究都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际意义。
混沌论在语言研究领域有着广泛的应用,学术界常用蝴蝶效应来解释和研究混沌语言现象。例如,《人民日报》于2010年11月10日在头版头条刊发了题为“江苏给力‘文化强省’”的文章,由于其权威性和号召力,一直仅限于网络使用的“给力”一词一夜之间红遍中国,扩散到全民词汇系统中,并被收录进新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如今该词不再是当初网络达人的小众专利,而成为众多民众共用、共有、共享的语言产品。这是蝴蝶效应给力网络语言的典型事例。
混沌论揭示了语言系统的非线性运动特征,为人类认识语言带来了观念和思维方式的变革。在混沌论视野下,我们认为,自然语言是一种复杂的的符号系统,它具有非线性动态变化过程和可把握性特征。混沌论为我们研究语言的混沌现象提供了新的概念框架和理论基础,有助于我们认识语言的本质和推动语言学的进一步发展;尤其是混沌论与大型语言模式(LLM)相结合,使语言学研究走向更深入、更广阔的空间。
总之,在混沌论的助力下,语言学研究将取得重大进展;届时,会提出新的时代命题,催生出新的学术增长点。
文/唐汉民(作者单位: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