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时报：失独家庭养老问题不容忽视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独来独往，步履蹒跚，他们恐惧节日，躲避人群，他们表情沉重，心灰意冷，他们内心承受的痛苦和煎熬，我们无法体会……这几年，通过各路媒体报道，这一群体逐渐走进人们的视线——他们就是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从2012年开始，全国各地逐渐开展起小范围的关注失独家庭的社会扶助活动，帮助不少失独家庭走出了阴霾，失独家庭逐渐得到了社会越来越多的关爱，但是失独家庭的养老问题不容忽视。

　　前不久计生法修正案草案“删除失独家庭扶助条款”曾引发争议，后证明是误读。国务院在《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中已明确提出，到2020年，我国将建成以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持的养老体系。长期关注失独家庭的人士表示，我们当前应积极探索失独老人养老的保障问题，当然失独家庭的养老问题，也需要依靠国家整体养老事业的发展和进步。

　　失独家庭或接近200万

　　最近，一则失独女商人自杀的消息再次引起人们对失独群体的关注，两年前，王玉琼失去了自己的独生女。上个月，传出了她自杀的消息。在此之前这位被称为“女强人”的商人，主动与丈夫离了婚，将自己财产一分不剩分给了亲友（见2015年12月28日《北京青年报》）。有分析人士认为，不难看到的是，王玉琼的自杀并非偶然，导致王玉琼自杀的根本原因，是她一直走不出失去独女的痛苦。这种痛苦，不是没有承受过的人所能体会的。

　　北辰（化名）是本报记者最近接触的一名失独老人，2006年4月独女因车祸死亡。北辰在网上一直关注各个QQ群，通过这种方式失独家庭互相帮助慰藉。

　　每到新春佳节，全国各地一片欢腾气氛，春运繁忙，特别是在外地打工、求学的游子，空巢的老人、留守的孩子，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时间，纷纷忙碌着，他们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早点回家，早点回到亲人的身边，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度过一个热情洋溢、温馨祥和的春节，沉浸在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之中。

　　与此同时也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早早地就对节日的到来产生了恐惧，他们虽然也在忙碌着采购年货，其实也是在为那永远不能回家的孩子准备祭品。节日期间，他们或许大门紧闭，谢绝探访，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人。喜庆的鞭炮声带给他们更多的是伤感。

　　北辰说，多年以来，这就是失独家庭过年如过关的一个真实写照，是过节如过“劫”的一个艰难历程。每逢这种节日他们或是单独出门或是邀请好友远走他乡，通过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同命人的团聚，远离亲友，远离节日的喧嚣，躲过难以忍受的新春佳节。

　　直到恒爱家园等社工组织的出现，北辰他们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暖心续航”项目是河北省财政拨款，采取政府购买的方式，由河北省社会工作促进会监管，由社会组织承担实施的针对失独家庭的公益项目。保定市恒爱家园主要承担了保定市失独家庭的帮扶工作。北辰也全力参与了“暖心续航”项目为失独家庭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凭着这份热心以及对失独家庭问题的深入思考和研究，他还被聘为了恒爱家园顾问。

　　在恒爱家园的组织下，众多大学生志愿者加入到了“暖心续航”，关爱失独家庭行动之中，他们像孙子、孙女对待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陪伴并通过各种方式给予失独老人无微不至的关爱。孩子走了，心中是永远不可能放下的，但是众多志愿者无私的关心和帮助使失独老人感受到社会的温暖，摆脱失独的阴霾，焕发了重 新生活的希望。

　　在失独家庭中，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我们不怕死，怕老，怕病。”可见，老和病是该群体最大担忧。

　　中国人口福利基金会原理事长苗霞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目前究竟有多少失独家庭很难精确统计，全国大约有100多万，根据测算高峰值可能接近200万，他们目前的状况也不尽相同，一些家庭经济上境况不太好，需要去扶助，但这一群体更多需要的还是精神上的帮助，应尽可能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但要帮助失独老人并获得他们的信赖，真正做到“暖破碎之心，续生命之航”，使他们不再沉浸于失子之痛，重新回到幸福温馨的生活状态也是件很难的事情，需要全社会努力。

　　失独家庭养老问题堪忧

　　当前中国进入了快速老龄化，失独家庭养老问题尤其突出。罗迈是国家卫计委原家庭司某处处长，由于工作关系，对失独家庭比较关注，也有过多次接触。罗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失独家庭养老问题应引起有关各方重视。

　　罗迈告诉记者，当前针对失独困难家庭的扶助政策还不完善，各地资助这些家庭的资金也没有统一的标准。以前每年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向有关部门申请到非常有限的资金，难以惠及全部失独家庭。

　　当前，国家已经对计划生育政策作出了重大调整，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罗迈建议，有条件的失独父母尽快再生育孩子，条件不太够的也可以通过辅助措施尽量生育孩子，这是解决失独家庭问题的一个比较好的办法。

　　苗霞认为，失独家庭养老问题目前还没有明确的部门来管这方面的事情，全国老龄委是一个协调机构，主要是应对老龄化做一些宏观方面的工作，民政部管低保家庭及救助，卫计委管卫生和计划生育，都沾边但都很难管，因此需要明确专门的机构负责，另外需要制定和完善相应的政策。

　　在苗霞看来，失独家庭养老比较特殊，即便有养老金也不能解决全部问题，而且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还不完善，保障水平参差不齐，部分失独家庭养老确实将面临很大的问题。

　　“针对残疾人、贫困户、五保户、受灾户、留守儿童等弱势群体，国家有专门的职能部门和社会组织进行关怀和救助，但是对人口庞大的失独家庭，至今还没有任何部门或社会组织对失独老人进行针对性的保障性服务。”北辰也说，计生政策执行三十余年，完善的计生保障体系仍没有建立，虽然把补助金提高了一点，但目前还有不少贫病交加的失独家庭，希望政府能在医疗保障上，对失独家庭进行“特扶”，特别是应对贫病交加、孤寡失独老人实行重点救助，减轻他们沉重的负担，让他们的晚年能够更加温暖，更加充实。

　　值得一提的是，类似恒爱家园由政府购买服务，社工组织介入失独家庭扶助模式值得借鉴，这种模式探索构建了多元主体参与帮扶服务失独群体的体系，在该体系中政府作为主体是失独者救助和社会支持体系的构建者，社会组织是失独者救助和社会支持体系的承载者，工作单位是失独者社会支持网络资源中的主阵地，亲属朋友同学是失独者社会支持体系中的主力军，同命人是失独者社会支持体系中的互助者，志愿者担当着失独者社会支持体系中的奉献者的角色，社区是这一体系的枢纽，养老机构则是重要载体，调动和整合了各方资源，形成合力。

　　“恒爱家园”以关注失独父母健康问题为起点，通过“搭建平台、整合资源、专业服务、倡导改变”路径对失独群体进行专业帮扶。但是社工组织介入失独家庭帮扶工作，还是个新事物，一直在摸索。还存在一些问题，譬如面临经费不足、没有办公经费、没有人员工资、没有星期天、无法招募专职工作人员，社工经费是在做完项目，经过检查后才能拨付，严重制约了工作的开展。这种情况下要解决失独家庭养老问题力不从心。

　　苗霞坦陈，要真正解决失独家庭养老问题，需要一个完善的机制和体系。她曾经提出，现行计生特别扶助制度，只针对49周岁之后失独父母，但失去孩子到49周岁之间的真空期可能是他们最痛苦无助的时候，建议通过修正法律中定义模糊的条文，将扶助独生子女伤残、死亡的责任明晰，让失独者们不再求助无门。“失独，已经不仅仅是哪一项政策的问题，它是个社会问题。”苗霞说，整个社会要去关注了解这个特殊的群体，给他们营造一个关爱的社会环境，人与人之间的爱心关怀才能让这个悲伤的群体走出阴霾，重获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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