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合璧两岸情
——河北省北齐释迦牟尼佛像合璧入藏河北博物院的背后故事
4月30日，星云大师（左二）等为佛像揭幕。新华社记者 王 晓摄
河北日报记者 刘 燕
4月30日下午，“星云大师捐赠北齐佛首合璧入藏暨一笔字书法展开幕仪式”在河北博物院举行。这尊原供奉于我省灵寿县幽居寺塔内的北齐汉白玉释迦牟尼佛像头部曾于1996年被盗，流失海外。今年2月26日，90岁高龄的星云大师护送佛首到达北京。3月底，佛首回到石家庄。经过精心修复，身首合璧后的大佛终于在公众面前亮相。历经20年的风雨飘零，北齐佛首与佛身终合璧，一段两岸齐心协力“护宝”的佳话将千古流传。
“像这样被盗的佛首应该回归原处”
4月29日，河北博物院第一报告厅。台湾佛光山佛陀纪念馆馆长如常法师作了一场题为“金身合璧两岸情——谈星云大师一笔字书法”的讲座，为大家讲述了佛首回归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2014年5月中旬，有信徒告诉如常法师，想捐赠一尊从拍卖会所得的佛首给星云大师。据了解，这尊佛首可能是北齐皇族高叡敬造，原供奉在河北幽居寺塔。
“我把情况报告给星云大师，大师问了我几个问题，佛首从哪里来？花了多少钱拍得？信徒捐给我们有什么条件？”如常法师说，“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信徒也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放在佛陀纪念馆内。”
因为患有眼疾，星云大师85岁之后眼睛就看不清楚了。虽然眼睛看不清，但当信徒将佛首捐献给佛光山后，他感到事情远未结束。
“对于中华文物遭受的破坏、盗窃，星云大师常常悲伤感叹，他认为佛教文物是人类重要的文化遗产，属于全人类共同所有，像这样被盗的佛首应该回归原处。”如常法师说，随后，星云大师和信徒进行了交流，希望找到佛身，把佛首还回去。
2014年5月下旬，如常法师备齐了与佛首相关的数据与图片前往北京，拜会国家文物局副局长顾玉才，请他鉴定佛首是否为幽居寺于1996年被盗的释迦牟尼佛佛首。
顾玉才表示，要经过专家鉴定方能确认，并问如常法师若找到佛身，星云大师有什么心愿。“星云大师的心愿就是找到佛身，并希望国家文物局把佛身运到佛光山，大师要亲自把佛身和佛首放在一起，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要保护文物，不要倒卖文物。”如常法师说。
2014年7月31日，由国家文物局组织的四人鉴定组来到佛光山。专家们仔细地观察佛首的各部位，测量相关资料，并拿出幽居寺被盗佛身颈部凿迹的玻璃模型，经过比对发现与佛首颈部的凿迹完全吻合。鉴定结论，这尊佛首材质、艺术风格都与河北博物院收藏的幽居寺释迦牟尼佛佛身相同。于是，星云大师义无反顾地决定让佛首回家。
“为了把大佛修复得更好，我们处处精益求精”
2016年3月28日晚11时，这尊汉白玉释迦牟尼佛造像佛首与佛身一起运抵石家庄。流失20年之久的我省幽居寺北齐佛首终于“回家”了。
佛首回归后，大佛能否得到科学有效的保护和修复，备受各界关注。据介绍，佛像修复工作于3月30日正式开始，经过测量、拍照、绘图、整体加固、佛首与佛身的连接组合等工序，共进行了20余天。
“这尊释迦牟尼佛造像的石料是曲阳的汉白玉，石质紧密。据推测，北齐时，这尊佛造像也是由曲阳工匠制作的，因此修复采用了曲阳传统石雕工艺，选用了4位经验丰富的曲阳石雕技师来进行修复。”省文物局博物馆处处长李宝才介绍，曲阳传统石雕工艺主要体现在手工工艺上。李宝才举例说，在填充佛像颈部三个楔窝时，原本用扫描仪测量和胶补等现代工艺很容易就能完成，“为了把大佛修复得更好，我们处处精益求精，能不用胶就不用胶”。
谈到楔窝的修复，曲阳石雕技师刘金虎告诉记者，当年，犯罪分子盗走佛首时，用小錾子在佛像颈部的两侧和喉咙部位打了三个楔窝，这三个楔窝的修补是整个修复工作的重点。“楔窝修补是最难的，把精心打磨好的楔子塞进楔窝后，在佛首佛身连接处，我们还采用汉白玉石料磨成的粉与胶水混在一起进行黏合。”
“修复完成后的大佛从远处看是浑然一体的，但近看佛首与佛身连接处的缝隙还是能看出来，这也正是遵循了文物修复的可辨识性原则。”对于佛首与佛身颜色不一致的问题，李宝才介绍，佛身之前进行过一系列的清理，颜色较白。“这一点，我们没做特别的处理，只是将佛首原来遗留的痕迹进行了保留。”
“期待幽居寺另外两尊大佛的流失佛首也能早日‘回家’”
4月30日下午4时，90岁高龄的星云大师亲临现场，为合璧后的释迦牟尼佛造像揭幕。
红色幕布缓缓拉开，完美合为一体的大佛出现在众人面前，现场掌声雷动，很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修复后的佛造像整体高度2米左右，重约1吨。即使历经千年沧桑，佛像厚重庄严的美依然直击人心。
“我们心里一直惦记着找到佛首这件事，今天，心愿终于实现了。”在现场的灵寿县文保所所长孙荣花说。
“24年前，我在幽居寺看过完整的释迦牟尼佛像，今天能再次看到身首合璧后的佛像，心里特别激动。”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河北博物院原副院长刘建华上世纪90年代几次实地探访过幽居寺，并做过记录和绘图。
“佛首回归及佛像金身合璧，体现了两岸之间隔不断的血肉联系，也为流落在海外其他文物的回归，开创了一种很好的方式。”从发愿将佛首捐回大陆，到如今大佛经过修复完美亮相，星云大师难掩激动之情。正如他所说，我们要让全世界的华人都知道，佛首和佛身是不能被分割的，就像海水隔断不了我们两岸的文化、历史和血缘关系。
据介绍，修复完成的释迦牟尼佛造像将在河北博物院新旧馆之间的阳光大厅开辟场地展出一段时间，之后将移入“曲阳石雕”展厅内的幽居寺专题展区。
“去年，得知佛光山星云大师愿意捐回佛首的消息后，我们一直盼望着它能早日回到河北。如今，佛首终于和佛身实现了合璧。”河北博物院院长罗向军激动地说，该文物代表了北齐皇家佛像雕刻的最高水准，是历年来成功返还的流失文物中非常珍贵的一件。“此次被盗佛首回归，星云大师带来的不仅是一尊珍贵的文物，更是带来了对于中华文化的尊重、珍惜和热爱。同时，它也开启了我省文物回归的新里程，我们期待幽居寺另外两尊大佛的流失佛首也能早日‘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