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资讯：饮料巨头统一被起诉知识产权侵权 原告：莫欺小公司穷

饮料巨头统一被起诉知识产权侵权原告：莫欺小公司穷

凤凰网王一然

“你知道在中国，做一个受到知识产权保护的文化品牌有多难吗？” 2015年8月，北京啄木世纪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统称琢木世纪）以著作权侵权纠纷和不正当竞争为由，在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将统一企业送上了被告席。

一切的起因，是统一的一款名为“小茗同学冷泡茶”的饮料。购买该饮料的一位顾客说，“冷泡茶”的概念新鲜健康，而饮料瓶上的卡通形象“小茗同学”更是博得了年轻人的心。

而就是“小茗同学”的漫画形象，点燃了邓皓团队原创的卡通形象“小明同学”的粉丝的怒火。

一位“小明同学”的漫画粉丝说：“开始我们很高兴，以为小明和统一合作了出了饮料，后来听说统一的卡通形象灵感来源于日本动漫《哆啦A梦》里的大雄，小明的原创公司也发文否认合作。我们就开始集体签名声援啄木世纪，这就像有人创造了一个不戴帽子的孙悟空，然后说灵感来源于金刚，能忍吗？”

客厅里熬出来的“中国小明”

2012年初，邓皓得到了一笔五十万的种子投资。他的团队开始只有四个人，后来经费不够，只剩下两个人，再后来，为了能有自己的原创文化品牌，邓皓开始借钱。办公地点被迫转移到邓皓家的客厅。

（邓皓家的“办公室”，因为太拥挤，几个人需要轮流到阳台透气。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邓皓说：“几个大老爷们，半年发不出工资，还要时常靠家里接济。有次发现公司的设计大洋在我家的阳台偷偷抹眼泪。”

让邓皓记忆犹新的大洋，是当时啄木世纪的设计师曾洋（化名）。他是动画导演出身，一心想做中国的原创动漫产业。曾洋说，中国人应该有自己的动漫，当时几次都觉得坚持不下去，但很多粉丝和朋友在鼓励和支持我们，迷迷糊糊也就挺过来了。

曾洋一手设计出了小明卡通形象，并与邓皓等人不断商讨改进，以小明卡通形象为核心创作完成了一系列漫画及壁纸等作品。

2012年8月22日，小明卡通形象完成著作权登记。两年间，不断有人找邓皓，想谈“小明同学”的合作。“有些是骗子，有些也是比我们强很多倍的企业。每封邮件我都认真回，把动漫产业的发展前景、小明的意义等等都告诉他们，我们全体员工都等着人家一看哆啦A梦、米老鼠的时候，也能想起来中国的小明。”

截至2015年1月，爱壁纸平台小明系列壁纸的下载量超过1537万次，安卓APP的下载量超过1649万次。

邓皓的话似乎得到了实现，2015年初，陆续有粉丝反馈看到统一的“小茗同学”冷泡茶的营销，并开始恭喜邓皓和曾洋等人，误认为他们与统一达成了合作。

而从未与统一达成任何合作的邓皓，面临的是铺天盖地的“小茗同学”，一个摘下眼镜的小明。邓皓说：“一瞬间觉得对不住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和大家交待。”

两个形象差了一个眼镜，统一：灵感来源于“大雄”

2015年8月，邓皓创立的啄木世纪以著作权侵权纠纷和不正当竞争为由，在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将统一企业告上法庭。

在提交给法庭的诉讼材料中，啄木世纪详细列举了“小明同学”与“小茗同学”的异同，如下图：

统一冰橘绿茶上的“小茗同学”

原告的“小明同学”

“小明同学”与“小茗同学”的异同

作为原告方，啄木世纪同时比较了“小明同学”与统一两外两款产品，茉莉萃茶和翡冷绿茶的区别，最后认为小茗与小明，9个设计要点中最大区别是一个有眼镜，一个没有。

本案被告有三家：第一被告为统一企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第二被告为河南统一企业有限公司（以下统称河南统一），第三被告为北京超市发连锁股份有限公司。

2015年11月25日，第一被告和第二被告子公司（郑州统一）向法庭提交了5份证据，借以证明“小茗同学”与“小明同学”无关。

这些证据包括郑州统一与设计方上海博拉比思创意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统称博拉比思）签订的《设计合同》和设计费发票，用来证明郑州统一曾经委托博拉比思设计小茗同学冷泡茶系列产品的包装。

这些证据包括从2014年11月至2015年1月期间，设计方博拉比思与郑州统一工作人员的往来邮件，用以证明双方曾就小茗同学形象进行了多轮的创作、沟通、修改并最终完成了“小茗同学”的创作。

按照被告提供的合约，从2014年11月12日开始，同年12月30日前，博拉比思要向郑州统一提交设计作品。

不久，被告向法庭提供了四组“小茗同学”的原稿。如下：

原告认为，根据被告提供的四个版本的设计方案，除了第四稿中的“小茗同学”是一个大胡子男人与“小明同学”无关外，第一稿中的“小茗同学”仅仅是去掉“小明同学”的眼镜，第二稿去掉了“小明同学”脸部的轮廓线，第三稿把“小明同学”异化为瓶子。

“小茗同学”最终按照第一稿的样子改变。在面对抄袭指控时，被告辩称，“小茗同学”的参考对象是动漫《哆啦A梦》中的卡通人物形象“大雄”。如下图：

统一合作方曾试图收购“小明同学”

早在2014年，统一的合作方上海李奥贝纳广告有限公司（以下称李奥贝纳）就联系了邓皓。

2014年12月3日17时8分，李奥贝纳创意团队业务总监江燕（英文名Kelly Jiang）用其公司邮箱发了一封邮件给琢木世纪创始人邓皓，试图就“小明同学”的商业形象展开合作。

“关于小明形象的合作方式，我们初步希望在两种方式可以参考进行：一种是FMCG 快消领域的合作，一种是饮料行业的合作。合作内容包括使用小明形象在广告传播，包括但不限于TVC，平面，digital，促销物品等。商品包装方面如内外包装。”

江燕在这封邮件里称，所有的形象和延展都可以基于小明形象进行，合作时间是永久性的，排他性的。

邓皓回复邮件时表示希望合作，但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做任何买断和授权的合作判断，因为我们考虑的是对整体品牌发展的影响。”

次日下午14时53分，江燕答复，已经初步了解邓对于小明的规划和设想，“下一次我们会提供更多信息和各位进行深入的沟通与讨论。”

抱着“小明”终于要“修成正果”的欢愉，邓皓还请公司的员工吃了一顿饭，在邓皓看来，快消行业与饮料行业对动漫产业的传播极为有利，如果有大企业买单，在信誉度和资金方面都有保证。邓皓似乎看见曾经他家中客厅桌子上那个纸上奋力奔跑的小孩，终于要跑到全世界了。

但让邓皓始料未及的是，此后，该公司再也没再也没有联系他，再之后，就看见了小明同学变成了统一企业的小茗同学。”

在法庭上，统一企业证据中的合作方与统一企业宣传材料中的合作方不同。

在公开宣传材料中，“小茗同学”的出现离不开李奥贝纳。在2015年10月的一篇介绍“小茗同学”的通稿中，统一企业品牌负责人称，“ 推出小茗同学并非偶然，也不是一拍脑袋得到的灵感。”

这篇题为《小茗同学如何一步步赢得95后的心》的商业软文称，2015年初，经过激烈的比稿，统一企业最终邀请李奥贝纳共同打造了一款针对95后的品牌——逗比不装B的“小茗同学”。

“小茗同学”如何走向市场？李奥贝纳资深创意总监余兆康说：“我们不贩卖创意，只提供对营销有冲击力的创意解决方案。” 这位广告公司高管称，李奥贝纳一直坚持的“Humankind 创意哲学”一言道尽精髓：在营销中，一切能起到影响的东西，都开始且完成于“人和行为”。

这篇报道没有提及统一企业提交给法庭证据里的合作方：上海博拉比思，也没有提及“小明同学”的所有者啄木世纪（现更名为小明文化发展有限责任公司）。

不能输的官司

对于统一企业来说，这是一桩不能输的官司。输掉官司，不仅仅是原告500余万元人民币的索赔，而是“小茗同学”背后的商业价值。

2015年，中国经济结构持续调整，经济增速放缓发展成为新常态。这深度影响了中国食品与饮料行业，市场增长动能放缓，消费者需求多样化，新的个性化商品正在形成全新格局。这是包括统一企业在内的食品饮料企业必须面对的共同问题。

在统一企业关联公司统一企业中国控股有限公司（港股编号：220，以下简称统一控股）的2015年年报中，“小茗同学”甚至背负了拓展公司未来的重任。

早在2015年8月，通过一份证券研究报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茗同学”在统一企业中的分量。公开资料显示：统一企业饮品方面2015年1-7月份“海之言”单品销售额完成15-20亿元，“小茗同学”3-7 月份销售额超过5亿元，全年两款饮料新品销售额有望突破40 亿元。

一年过去，在统一控股2015年的年报中，“小茗同学”的重要性明显超过“海之言”，年报第二页就是“小茗同学”骑在一头奶牛上的整幅海报。

统一控股在年报中称，该集团2015年饮料事业收益率得人民币14051.1百万元，较去年同期成长0.3%。在整体经济成长放缓的情况下，饮料市场亦受到波及，整体行业仅增长1.2%，“同时消费型态快速转型，既有产品及创新产品之间彼消此长的情况十分明显。”

“小茗同学”在这份年报中占据重要位置。董事会主席称，在茶饮料及果汁整体市场衰退下，推出全新品牌“海之言”及“小茗同学”，销售动能强劲，两品牌于2015年收益合计超过人民币25亿元，在饮料行业中大放异彩，走出饮料行业过去低价竞争的格局，开创了中高价饮品崭新的一页。

这份年报没有提及“小茗同学”正在面临的知识产权诉讼。

让邓皓没想到的是，他接到了许多粉丝声援的邮件和私信。邓皓说：“饮料瓶上画的东西侵权不侵权对消费者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但我们对这个行业的信心在急剧下降。”

此案至今尚未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