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图扈森
在众多的骚扰电话中，电信诈骗也是其中之一，并给受害者带来严重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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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扰电话侵袭河南已成重灾区
惊扰百姓的正常生活，0371-56号段尤甚
□记者杨霄程昭华朱建豪实习生李席瑶文记者白周峰摄影
核心提示|来自0371-56号段的骚扰电话，正以集群之势惊扰着河南百姓的生活。近几个月来，本报96211新闻热线不间断接到读者反映，称遭到该号段多类骚扰电话折磨，其中既有房产推销、代办银行贷款、贵金属或艺术品投资、代办税票等各类营销电话，还有不少疑似诈骗的内容。
那么，0371-56号段的这些电话号码究竟受谁掌控成了骚扰“邪魔”？固话骚扰因何升级为电信用户反馈的新麻烦？对于骚扰电话，运营商究竟是毫不知情，还是无所作为，百姓又该向谁去申诉？请看本报调查。
案例：骚扰电话“7天24小时无休”，百姓不堪其扰
“近期您有购房需求吗？”“我们这里可代办发票”“您有贵金属投资或股票咨询的兴趣吗？”“某运营商积分兑换现有一批劲爆好礼”“您的车险快到期了”……
事实上，这只是读者近半年来向本报反馈遭疑似广告或诈骗电话的部分内容，而骚扰方式之多、内容之杂令人咋舌。有相当数量的“受害者”称，“日均接到骚扰电话数量在10个以上”，由此对陌生号码来电极其反感，乃至心生恐惧。
不过，最令民众义愤填膺的当数午夜电话。如市民古先生所遇，近几个月来，深夜电话响一声就挂掉的现象经常发生，待次日回电竟发现，要么是卖房的、推销投资品的，要么是涉嫌诈骗的语音留言。
“可恨！他们骚扰了别人的生活，却连电话费都省了。”古先生称，他曾在一次回电时，向对方质问，“你们晚上不让别人睡觉，难道自己也不睡觉吗？”对方毫不客气地回答：“对不起先生，我们全年无休。”
事后，古先生全家手机每晚10点准时调至静音，对午夜陌生来电一律拒回。但他却为此颇有担心，“如父母或朋友深夜急事来找，自己却没听见电话，这该这么办？”
数据：0371-56号段骚扰多发有号码被标记上万次
骚扰电话对河南公众的生活究竟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两周前，本报联合百度手机卫士、360手机卫士采取了一轮数据抽样。两家公司在今年8月份的大数据显示，河南已是全国名副其实的骚扰电话“重灾区”。
如360手机卫士反馈，8月18日～24日，该公司共为河南省用户拦截约4625万次垃圾来电，其总量排名全国第四，仅次于广东、北京和山东。无独有偶，另在百度手机卫士统计的国内8月份拦截垃圾电话数据库中，河南同样位居第四。
那么，对河南公众施以骚扰最疯狂的电话来自何处？
据360手机卫士提供的河南用户“涉诈骗与广告来电标记信息”，排名前三位的号段分别是0371-56、0371-55、0379-60。其中，0371-56号段仅一周内就被34910多位用户做标记。
百度手机卫士对0371-56号段的标记信息也有数据。据其统计，自该号段被收录以来，共计49112个号码，但被标记为涉嫌广告推销的有15265个，涉嫌诈骗信息传播的有6612个。
百度手机卫士技术负责人柳建设举例，0371-56852023，曾被10017位用户标记为涉嫌广告，排名河南第一位。而该号段被标记千次以上的号码共计15个。
那么，手机安全软件商如何界定一个号码涉嫌骚扰？柳建设称，一个号码被七八位用户标记为广告推销或诈骗，它就被软件后台盯上并发出警告。如达20次以上，基本可判定为涉嫌骚扰。同时，软件后台还会反向侦查该号码被用户标记信息的真实性。
势头：固话骚扰愈演愈烈，改号软件防不胜防
“骚扰电话已取代垃圾短信，成为国内电信骚扰的主要问题。”这是今年8月，360手机卫士《2016年二季度中国手机安全状况报告》（下称“360报告”）中发出的预警信息。
事实上，用“愈演愈烈”来概括骚扰电话在河南的状况，恰如其分。如“360报告”称，今年二季度，被全国用户标记为骚扰电话的号码数量TOP10城市中，郑州居第6位。
为何固话会取代短信成为骚扰的主要“源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行业人士对记者表示，这与目前几家运营商以及工信、公安的联手整治有关。“315曝光了电信骚扰诈骗事件后，运营商与监管部门都比较重视，对于移动端的管控相对严格。而固定电话成本更低，举报和拦截难度更大，因此相当一部分之前从事移动端和短信推销业务的商家，开始向固定电话转移。”
“对于固定电话骚扰的拦截，目前多数手机软件的拦截效果都很一般。”上述人士坦言，用户手机上所接到的这些固定号码，可能已经经过改号软件或其他技术处理。电话营销公司员工拨打出电话后，在不同手机上所显示的尾号并不相同。“号码变更的随意性加大了拦截及用户举报的难度。”
为了验证，记者选取两家软件商提供的标记靠前的共25个0371-56号段固定电话进行回拨，但这些活跃号码绝大多数都无法打通或为空号，可拨通的三个用户中，一个为电焊机销售、一个为药店，还有一个则是“一头雾水”的普通用户。
体验：投诉一个骚扰电话，究竟有多难？
不堪其扰，却投诉无门，是当下公众疲于应对骚扰电话的真实窘境。
“将电话调至‘免打扰’模式不是常事，快递、外卖也是固定电话，还不能不接，投诉几次，毫无结果。”市民王小姐很无奈。
而记者在采访中也注意到，如我省税务等职能部门，所属号段同样为0371-56号段。“很多人看到56号段的电话就挂掉，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们的工作。”一位税务人士坦言。另有郑州某小区物业公司负责人称，“此前，公司与小区业主联络时经常遭遇被挂机，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公司使用了56号段的固话遭业主‘嫌弃’。”
9月2日，记者以普通用户身份致电运营商，客服工作人员对记者提供的部分0371-56号段号码进行查询，证实多数号码确属铁通。客服人员表示，这类营销电话属于用户个人行为，“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而对此类电话的举报事宜，客服人员则称没有相关信息可以提供，并对“给您带来的不便表示歉意。”
运营商管不了，消协能为百姓撑腰吗？郑州市消协一位工作人员称，协会主要还是处理消费类投诉，电话骚扰涉及得较少。“其实，我们也经常会接到这样的营销电话。但我并没有收到此类投诉，我想，此类问题还需由运营商或主管部门来解决。”
某运营商负责人坦言，其实，各家运营商在打击骚扰或诈骗电话中下了不少功夫，但按目前《电信条例》规定，非因国家安全或者追查刑事犯罪的需要，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对电信内容进行检查。“运营商没有充分证据，就不可以将对方电话关停。而证据目前又多需投诉人来主动提供。”但实际上，多数百姓在接到骚扰电话时，并不会刻意去开启录音留证。
在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一位人士看来，电话营销是否涉及骚扰，主观性太强。“如同样的营销电话，需要的人未必认为是骚扰。但因‘骚扰电话’和‘营销电话’缺乏一个可操作的界定方式，才造成如今各类骚扰电话泛滥却投诉无门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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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需求、有方式、有人员、有信息
“深喉”拆解电话营销整套玩法
□记者杨霄朱建豪程昭华实习生李席瑶
核心提示|接到骚扰电话，很多人的直觉反应是追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但在相关人士看来，这是公开的秘密，正如央视近日发布的调查报道，如今在兜售个人信息的网上黑市，一条个人信息的交易价格约为3分钱。这就是，你结婚、生子、上学、买房、炒股、坐飞机等实施个人行为不久后，为什么就能被陌生来电突然“盯”上了。
但仅有个人信息是不够的，若要将它换取更高利润，就得既要有生意模式，更要躲过百姓举报与监管部门审查。于是，电话营销就这么顺应时代猖狂起来了。
有需求：昔日“冷周期”的地产业，是滋养骚扰电话的“温床”
电话营销是何时热起来的，谁是它们的幕后金主？省内某电话营销公司的陈先生揭开了答案，“电话营销公司，是跟随房地产市场一起火起来的。”
其称，房地产市场不像其他专业市场，推销起来并不需要太多专业知识，只需掌握价格地段等说辞即可。而且，房地产市场面对的群体更庞大而繁杂，由此，电话营销行业得以获得了生存土壤。
今年上半年以来，郑州楼市价格经历暴涨，“日光盘”频现。此时，地产商利用电话营销公司的价值是什么？
“省内‘话销’业务大规模发展，不是在今年，而是几年前，国内地产业调控的‘冷周期’就已成熟。”陈先生称，当年开发商的房子卖不掉，传统营销手段纷纷失灵，由此得以让打着“精准服务、更低成本”旗号的电话营销推广蓬勃发展。今年以来，虽然整个郑州地产消费火爆，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小开发商不需要与大公司“竞争”，因此，“话销”推广并不见得差。而该行当历经几年历练，很多公司已不再单靠地产行业吃饭。
此言不虚，如今百姓生活中所遭遇的陌生骚扰电话中，既有“高大上”的资产托管、石油期货、信托投资、贵金属或艺术品投资，也有如“狗皮膏药”般的保险、房介、保健品、代办银行贷款、代办信用卡分期。当然，最见不得光的，当数发票、办证、非法民间贷款……
有方式：电话营销公司门槛极低，压根没人去监管
那些打骚扰电话的人，如何整批办来了电话号码？大河报记者调查得知，由电信运营商办理到整批号码几乎无门槛。
针对当前产生骚扰电话较多的0371-56号段，记者致电铁通河南公司的电话客服，工作人员表示，如个人办理铁通固话，只需持身份证到营业厅办理即可；如公司办理会相对复杂，需办理人持公司营业执照副本、公司或单位介绍信并加盖公章和经办人身份证。
而对于业务资费，客服告知记者，“个人办理和公司办理没什么区别，一般都是一毛钱一分钟，只不过不同的套餐，优惠力度不同而已。”
事实却并非如此。河南铁通花园路一营业厅工作人员却表示，没那么复杂。个人和公司办理固话都一样，经办人拿身份证即可，一张身份证在一年内最多可开通5个号码，如要开通更多，只需多拿几张身份证即可。
关于资费，该工作人员表示，电话营销公司大多使用“600元包半年随意打”套餐。此外，还有一些包月套餐，从200元～600元不等，套餐金额分月返还，通话每分钟一毛钱。
“办理整批固话连‘扯谎’都不需要，找个文化传播、商业咨询公司的工商执照就搞定了。更何况，他们需要我们‘送钱’，怎么可能查办理公司的真实业务。”此说法来自前述的陈先生。
其介绍，之所以办理铁通固话，是因为成本低廉。每个号码开号后，还可获赠一部无线可移动式充电电话机，白天打电话，晚上充电，很方便。
铁通工作人员表示，56开头电话多是地产营销公司办理，有的公司一次性办理数十部甚至上百部。对于56开头号码可能会被手机软件识别为骚扰电话，遭到拦截的疑问，工作人员表示，新开号码并无拦截记录，一般都能畅通拨打，只有使用了一年以上的，才有可能会被设置拦截。
有人员：话销员抱着话机到售楼部开工，“话销”工费日均不足百元
电话营销公司很赚钱吗？陈先生称，起初，郑州做“话销”服务的公司并不多。后来，眼看这门生意暴涨、门槛又低，很多小广告公司乃至一些小公司的销售团队都加入了这个行当。
其介绍，电话营销的模式很简单。地产商如有需求，电话营销公司马上组织足够数量的人员（多为兼职）。进入售楼部后，话销公司会为话销员发放移动固话机，地产商则提供大量的客户资源名单。于是，地产商按人头给“话销”公司劳务费。而话销公司抽佣后，再给每位话销员按日计酬。
“按当前市面的价格，我们付给每位话销员是100元。不过，话销公司会拿走20%～30%。”郑州市惠济区一地产公司负责人表示，请话销员可不是让他们来打电话玩的，既要拨够电话数量，更要做出业绩。
上述人士并坦言，此前，很多地产同行都有自己的营销团队负责“话销”业务。但近年来，很多大公司因担心造成不好的社会舆论，所以纷纷选择了借用“第三方”来完成。“一来可以与骚扰电话撇清关系；二来也不用自家养那么庞大的销售团队。”
值得一提的是，话销员是有“运气收入”的。一旦通过营销电话引来了看房顾客，售楼部会对其进行额外奖励。
“电话营销的效果，主要取决于这一摞个人信息名册的质量。”这是省内某高校大二学生小赵在两个暑假积累的话销客服经验。其表示，开发商会按分区、分行业，按年龄段、按居住区，将不同的个人信息名册提供给话销员。因此，能否赚到这份“运气收入”，关键要看话销员是否能一眼识别或抢到更高质量的名册。
有信息：也许你身家千万，可只被电话营销当做“原料A”
“如何买到个人信息、什么价格，不便告知。但可以说，这真的比你想象要便宜，而且贩子们的服务很周到、数据很精准。”某文化艺术品投资公司负责人李某举例，如，郑州市区、40～60岁、有信用卡、月刷卡消费2000元以上。这些要多少有多少。
身家不同的人，是否个人数据被贩卖的价格也会不同？李某称，价差并不大。因为不同公司推销服务或产品，有着明确的目标客户。只不过，新入市场的一手数据价格会更高。“就是把千万富翁的电话给我，对我们的价值也不见得比一独守老人更高。它只是块儿待加工的‘原料’。”
那么，一家文化艺术品投资公司每天会打出多少个电话呢？“公司约有1000名‘话销’，每人日均拨出电话几百个，从早打到晚非常辛苦，但业绩做得好，月收入可拿20万元。”李某称，这些话销人员会被分散在郑州不同的区位，隶属在不同名称、业务内容的公司旗下。这样做无外乎是为躲过政府监管。而且，其内部分工非常缜密，即便是高级管理层，也很难得知原来如此多公司的幕后竟是一个老板。
值得提醒的是，不被百姓在意的个人信息泄露，却在其他人眼里是生意。
“如今在信息社会，每个人的电话号码留得到处都是，获取路径实在太多了。”郑州西区一家房地产公司企划负责人王先生举例，如一顾客在某楼盘看房后留下电话，这个名单就会在这家开发商的所有楼盘里流传。此后，还会流进装修公司、理财公司、保险公司的营销名单。
事实上，尽管有不少人受骚扰后表示要举报，但王先生说，电话营销公司几乎没有因为骚扰受举报而停机的，因为大部分不需要的客户是直接挂断，并不会录音，也不会专门针对某个营销电话取证举报。
公开征集
遭遇过骚扰电话的朋友请举手！
大河报征集骚扰来电号码与那些让您闹心的事
电话一响，匆匆放下手中的活计去接听，发现是个骚扰电话，这样的经历你厌烦了吗？对于骚扰电话，我们很多人深受其害，挂断或痛骂也都无济于事。骚扰电话，难道我们真的只能望洋兴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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