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叙利亚问题谈判9月9日至10日在日内瓦举行。美国和俄罗斯既是谈判的组织者,更是主导者,甚至堪称最关键的拍板者。各种传闻说,美俄将敲定最后细节,推动持续5年的叙利亚乱战尽快真正偃旗息鼓。决战经常不在沙场,小国一旦陷入代理人战争,也就无从自决命运,这就是叙利亚战争留给世人的教训。
据报道,G20杭州峰会期间,美国总统奥巴马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细谈如何真诚合作,尽快在叙利亚达成停火,谋求长久而稳定的和平。美国国务卿克里和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此期间又磋商了细节,但似乎结果并不理想。直到俄罗斯宣布拉夫罗夫启程飞往日内瓦,美方也都没有明确说克里是否赴约。战也难,谈也难,最难的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的叙利亚,以及盼不到和平曙光的叙利亚百姓。
联合国独立调查团本月3日发布的第十二份叙利亚人权报告称,“旷日持久的武装冲突已演变成一场具有多面性和高流动性的消耗战。滥杀滥伤平民、惩罚性围困和封锁是导致大量平民伤亡和流离失所的主因,冲突同时造成境内文化遗产的严重破坏,叙政府和反政府武装均应对此承担责任……愈演愈烈的冲突也表明外交努力迄今未能取得任何成效”。据联合国统计,截至今年5月底,战乱已导致叙利亚25万多人丧生,100多万人受伤,650多万人流离失所者,另外约450万人逃往境外避难。
叙利亚灾难不能再持续,更何况它引发的恐怖主义泛滥和巨大难民潮,已对欧洲和世界构成罕见威胁与困扰,并触发地区性的大面积教派冲突,甚至可能激活波及四国主权与领土完整的库尔德分离主义因子。然而,叙利亚危机的解决和它的产生一样复杂,它远不只是一国内政问题,也不是一国一府问题,而是演化为纠结各方利益的一团乱麻。叙利亚的战与和、生与灭,不是叙利亚朝野对立双方说了算,也不完全是美俄两强说了算,所有把触角伸向这个地缘棋局的力量,都试图施加自己的影响,决定叙利亚局势的走向。
日内瓦谈判前夕,在伦敦参加国际维和大会的美国防长卡特对BBC强调说,真正实现停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卡特指责俄罗斯以反恐和止战之名参与叙利亚战事,能否顺利停火并实现权力移交,在于俄罗斯是否有此意愿。卡特再次警告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尽快走人”。俄罗斯总统府发言人佩斯科夫8日称,俄美间还有一些重大问题没有达成妥协,无法形成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卡特与佩斯科夫的表态不仅印证了双方的立场差距,也体现寻找出路的艰难和复杂,尤其是关于阿萨德本人的去留。
美俄角力的同时,叙利亚棋局主要地区玩家沙特、土耳其和伊朗也在以不同方式试图左右决定叙利亚前途的日内瓦谈判。沙特外交大臣朱拜尔8日走访土耳其,公开表示支持土军最近在叙利亚北部发动的攻势。土耳其5年来首次派地面部队进入叙北并协助其盟友夺占杰拉布卢斯,切断“伊斯兰国”北向通道,也将两国的库尔德人隔离开来,以免他们合流搞分离运动。沙特和土耳其都是叙利亚反对派的支持者,都谋求逊尼派穆斯林控制未来的叙利亚,也至今仍坚持实现和解必须以阿萨德本人下台为前提。
叙利亚政府的长期盟友和坚定支持者伊朗,显然不愿坐视过去5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努力策应叙政府赢得谈判。最近,伊朗围绕朝觐问题与沙特再次缠斗,使这两个地区宗派斗争领头羊在断交半年多后陷入新的舆论战。沙特限制伊朗朝觐团入境,指责伊朗把宗教活动政治化,试图在圣地制造事端破坏沙特安全与稳定;伊朗则反讥沙特追随美国勾结以色列,没有资格监护伊斯兰圣地,必须把麦加和麦地那两城交给伊斯兰世界集体管理。与其说沙伊对垒是当下叙利亚危机的一部分,不如说叙利亚危机是由沙伊历史对决而引发。美俄也好,地区大国也罢,乱他人国家而谋一己私利,这恰恰是叙利亚之战无正义的本质所在。
去年底安理会就已出台有关叙利亚危机政治解决的2554号决议,但是,决议生效不在于安理会的一致通过,而取决于涉事各方的遵守和执行,取决于各方是否已在战场拿到预期收益。大半年来的激烈战场争夺表明,停火绝非易事,各方满意也几无可能。叙利亚和平最终取决于实力,尤其是取决于操纵整个战场的美俄两大玩家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