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父亲在柜员机取卖子款。 林晓 摄
所谓的“领养协议”并不合法。 林晓 摄
阿梅接到警方追回的女婴。 林晓 摄
去年热播的电影《失孤》中的雷泽宽为了寻找走失的儿子，整整14年历尽艰辛，寻子路上洒满血泪。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这部电影让无数为人父母者动容！但是，在揭阳市却有这么一名狠心的父亲，在女儿刚刚出生10多天后，以3万元的价格将她卖掉。狠心卖女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个故事？
A
产妇求助
2016年10月2日，39岁的江西女子阿梅在揭阳市榕城区中心医院生下一个女儿，年近不惑还喜得千金，阿梅很高兴，便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圆圆。10月15日，还在家坐月子的阿梅突然接到消息，圆圆的父亲要将圆圆送人。
阿梅说，当时她的老公把小孩的衣服、用品都收拾好，全部送给那些买小孩的人，然后就把小孩抱走。那些抱小孩的人离开时，她便追出去。当她追到客厅时，那些人把门反锁了，她实在出不去。
阿梅满屋子找钥匙，想追出去把女儿要回来，但原本她和孩子父亲人手一把钥匙，那天却怎么都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孩子带走。
阿梅的老公过了许久才回来，一到家便和阿梅吵起来。他不仅骂阿梅不懂事，而且把茶杯摔到地上。她的老公说把小孩卖掉是为阿梅着想，怕阿梅以后太累。
阿梅在痛苦中煎熬了一天。10月16日下午5时许，阿梅趁着她的老公外出，偷偷打电话报警。
接报后，揭阳市公安局榕城分局东升派出所民警立即赶到阿梅家里调查。
东升派出所副所长魏育林说，当时他们去到阿梅家里，就看到当事人阿梅哭着对他们说，她老公平时经常在外面赌博，没钱就把女儿卖了。
阿梅向民警哭诉，孩子的父亲叫阿冲，今年45岁，他们俩原来各自有家庭，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之后，两人就同居了，后来阿梅发现自己怀孕，便瞒着自己的丈夫和家人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孩子还没满月，就被狠心的阿冲卖掉了!
阿梅还透露，阿冲抱走女儿之前，曾扔给她10000元，说是买下孩子的那户人家给的。考虑到阿冲可能涉嫌拐卖儿童，办案民警决定立即寻找阿冲的下落。
B
追踪罪嫌
把女儿送走后，阿冲很少回出租屋。
东升派出所教导员林江说：阿冲卖掉孩子后知道这件事违法，他就躲避警方的追查，民警只好一边调查一边守候。
阿梅向民警提供了阿冲几个落脚点，其中一个是在粤东贸易广场那边，阿冲经常去那里跟那些摩托车工友赌博。
为了不打草惊蛇，民警让阿梅暂时不要泄露已经报警的消息，一旦阿冲出现，再设法告知民警。
10月17日上午8时许，阿梅发来信息说，阿冲刚出门，可能要去市区黄岐山大道一家银行网点取钱。
民警就在那家银行网点等候，结果阿冲到银行门口就被民警当场抓获。
通过对阿冲进行突击审讯，他交代，女儿圆圆是通过中间人张某介绍，送给了江西省九江市一对夫妇，并收了对方3万元。
10月18日凌晨，民警在出租屋内抓获嫌疑人张某。
C
解救女婴
两名嫌疑人落网后很快便交代了孩子的去向。很快，榕城警方派出警力前往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解救被卖的女婴。
10月21日，东升派出所民警带着圆圆的外婆和舅舅从揭阳市出发，抵达九江市修水县后，在当地警方配合下，很快找到了收买圆圆的卢某夫妇。
榕城警方从领养圆圆的那户人家口里得知，阿冲把女儿卖给卢某夫妇的时候，双方还签订了一份协议。落网后阿冲交代，自己还在协议中做了手脚。
魏育林说，阿冲交代，他的老婆是不愿意卖女儿的，是他在协议上冒充老婆的签名，表示愿意把孩子卖给卢某夫妇。
D
露水夫妻
女婴被解救出来后，暂时由阿梅的母亲和大哥抚养。那么，阿冲和阿梅这对露水夫妻是如何纠缠在一起，最终又引发卖女风波的呢？事情还得从2015年7月说起。
原来，江西人阿梅是潮汕媳妇，2015年暑期带孩子返回潮汕老家。阿梅在揭阳市区一家酒店门口准备接孩子的时候，无意间结识了阿冲。虽然双方都有了家庭，但两人还是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据阿梅说，最先是阿冲跟她搭讪，问她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阿梅说她们家是做锡壶的。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后，阿梅怀孕了。既没名又没份，一开始阿梅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但阿冲说，如果她把这个小孩打掉，他就会到她潮汕这边的家庭（闹），孩子他是不会放弃的。可以说，阿梅上了阿冲的“贼船”下不来了。丈夫那边阿梅也不敢让他知道。
阿梅和阿冲本来都没有稳定的收入，加上租房等各种开支，在孩子出生之前，两人经济已经相当拮据了。
介绍买卖婴儿的犯罪嫌疑人张某辨解说，阿冲家里有老婆有小孩，阿梅也有老公有小孩，又没有上班，既要租房，又要买牛奶，两人根本无法养婴儿，卖掉婴儿是最好的选择。
阿冲也说，他是真的没钱才这样做的，他曾借给别人七八千元，别人一分钱也没有还他，而且他还欠人家许多钱。
因为入不敷出负债累累，狠心的阿冲竟然打起了亲生女儿的主意，在孩子出生仅仅13天，就托人找到了买家，并把孩子卖掉。
阿冲被抓后悔地说，他不知道“领养协议”并不合法，如果知道这样犯法，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在阿冲看来，这只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别人抚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涉嫌犯罪。如今，阿冲和张某因为涉嫌拐卖儿童已经被警方依法刑拘，而阿梅也还沉浸在伤心之中！这对糊涂的露水夫妻，不但害了自己，更害了无辜的孩子。
释 法
买卖儿童均构成犯罪
到底什么样的行为才算领养，什么样的行为是拐卖儿童，两者又该如何区别界定？
我国刑法规定，拐卖儿童罪是指以出卖为目的，拐骗、绑架、收买、贩卖、接送或者中转儿童的行为。它与民间领养行为的区别在于，行为人是否有非法获利的目的。
广东谨信律师事务所律师孙媛认为：如果在综合考虑之后，认为行为人有以非法营利为目的的，这个行为就应该定性为拐卖儿童罪。如果行为人是由于生活困难所逼，或者是受到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他将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孩子送给他人抚养，在这个行为中，他只是收取了小额的、象征性的营养费和感谢费，这一行为是属于民间送养行为，这种行为是不能够以犯罪来定性的。
孙媛指出：在该起案件中，孩子的亲生父亲阿冲在孩子出生后短期内，去找孩子的收买人，又收取了高额的钱财，明显是高于象征性的感谢费、营养费。这已经不是民间领养行为，这种行为并没有考虑到对方的目的、抚养条件，从这种行为来看可以认定有非法获利的目的，认定阿冲涉嫌拐卖儿童罪。
值得一提的是，在拐卖儿童犯罪中，出钱购买小孩的人，也同样要追究责任。
孙媛说，这个收买人的行为中是支付了大量的钱财，而且他对孩子的出生情况和身份情况没有调查，另外即使认为孩子买来是自己抚养，以及“我是买别人的孩子，我是不构成犯罪的”，这仅仅是收买人对法律的一个错误认识，并不影响他收买被拐卖儿童罪名的成立。现在《刑法修正案（九）》对收买拐卖儿童加大了处罚，规定了收买被拐卖儿童，不阻止进行解救、没有对儿童实施虐待行为的，可以从轻处罚。从这个规定可以看出，一旦涉嫌收买被拐卖儿童，就应该负刑事责任，这种做法也是要从买方方面去堵住入口，才能杜绝卖方的市场。
一对已婚男女，因为情感冲动酿成了大错，现在女婴虽然被解救出来了，但非婚生子产生的一系列问题还需要善后。希望阿冲和阿梅的经历能给广大年青人一个警示：恋爱、婚姻、生育都是非常严肃的话题，凡事不考虑后果，最终还是要吃下自己酿的苦果。
(南方法治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