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主義」作為一種政治思潮在歐洲大陸早非新鮮事物,由於主張激進、極端,歐洲歷史上有民粹色彩的政黨很難獲得多數民眾的支援。 此番歐洲各國民粹政黨登堂入室,上臺唱戲,成為主流政黨執政地位的有力競爭者,主要原因還在於過去十年間歐洲社會遭受的「兩個衝擊,兩個衰退」:
一是金融危機的衝擊。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歐洲各國經濟發展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巨大的金融衝擊波對歐洲實體經濟造成嚴重破壞,導致多國經濟陷入全面衰退,失業人數急劇攀升,民眾對執政黨復興國內經濟的政策措施產生失望情緒。
二是全球化帶來的挑戰。 全球化加速資本和人力在市場中的流動,歐盟內部市場優勢由於自身的原因,在全球化時代正在逐漸流失,歐洲國家製造業、服務業等實體經濟的發展面臨不少挑戰。
三是歐盟治理能力的衰退。 金融危機疊加主權債務危機在歐盟內部擴散發酵,歐盟國家聯手「救助」並沒能解決希臘等國的債務問題,反而引發了其他成員國民眾對於歐盟現行體制的質疑。 近年來難民問題、恐怖主義威脅在歐洲陰雲不散,加劇了民眾對於歐盟邊境管理制度的不認同感。
四是社會福利制度的衰退。 北歐、西歐不少國家建立了完善的社會福利制度,為國民醫療、教育等提供保障。 隨著金融危機對政府財政影響的深化,歐洲國家普遍對國內福利制度進行改革,減少政府負擔,提升個人責任。 這一政策趨勢引發了歐洲民眾對現任政府的失望和不滿。
因此,高調打出反全球化、反歐盟、反移民、反伊斯蘭主張的「民粹主義」政黨迎合了普通民眾對於經濟不景氣、失業率高、外來移民潮和恐怖襲擊的憂慮和對現任政府的失望。 然而,「民粹主義」是否能解決歐洲現有問題,不妨抓住歷史的縱軸,看看歷史上「民粹主義」政權的最終結局。 20世紀60年代,卡紮菲、本·阿裡、阿薩德等社會底層起家的魅力型民間領袖,在西亞、北非地區建立了一系列「民粹主義」政權,最終這些政權又在民眾自發組織的「街頭政治」運動中被顛覆。 「民粹主義」色彩突出的「阿拉伯之春」政治運動引發了西亞北非地區的長期動盪。
歐洲國家的選舉還將接連舉行,如任由「民粹主義」思潮不斷發展,將對歐洲一體化、歐盟民主制度合法性等產生持續衝擊,最終導致歐洲政治版圖「碎片化」發展。 屆時,歐洲各國再想借助歐盟形成合力,提高國際話語權和經濟競爭力,恐難有依託。
3月25日,歐盟各機構及成員國領導人出席羅馬峰會,慶祝《羅馬條約》簽署60周年。 60年前,正是荷比盧法德意六國領導人在羅馬簽署條約建立歐洲經濟共同體和歐洲原子能共同體,邁出了歐洲一體化發展的重要步伐。 經過前後七輪擴容,其成員國從最初歐洲經濟共同體的6個增加到目前歐盟的28個。 GDP總量從1958年的1.1萬億美元增加至2016年的19.2萬億美元。 歐洲一體化進程既是人類歷史上克服國家間「一切人反對一切人戰爭」狀態和「叢林遊戲」的有益嘗試,更極大程度促進了歐洲各國經濟繁榮發展。 僅以中歐貿易為例,根據歐盟委員會資料顯示:「20年前,中國與歐盟的貿易幾乎為零」,2015年,中國對歐盟貨物貿易額已高達5210億歐元,中國成為歐盟第二大交易夥伴。
曾經成功解決歐洲和平與發展兩大問題的一體化進程,在如今的發展考驗、難民考驗、恐襲考驗下屢遭挫折,但「民粹主義」的路子,只有口號,沒有民主制度的保障,只怕也難成出路。 解決今日歐洲的問題,「獨行快,眾行遠」的老話仍有指導意義。 衝破現有困境,歐盟可望在花甲之年實現新的跨越。 (國際問題觀察員陶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