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颜”敦煌
图文:李颀拯
校车的路牌还在,但小学已经外迁,只有几个老人,住在腾空后的教室里,守着操场西侧的那口枯井。村里的俱乐部大门紧闭,铁锁都已经生锈。
这里是敦煌市郊外10多公里外的墩湾村。
像这样的移民村,敦煌有多个。早些年,因为开发经济、库区移民或者是一些干旱地区无法生存,集体迁居的村民很多,现如今,他们又因干旱,面临着再次移民。缺水成了农业发展的瓶颈,成年人大批外出打工谋生,孩子们则努力向外考学。
生态变恶的预警
古代丝绸之路的重镇敦煌,近数十年生态问题日益严峻,各项天然资源被过度开发致地下水位下降、植被退化及湿地萎缩等问题,严重威胁月牙泉及莫高窟等名胜古迹。
敦煌主要内陆河流及地下水近年被过度开发利用,原有上万亩湖水目前已所余无几,数十年间绿洲地下水位下降逾十米,林木面积减少四成,草场及湿地面积减少六成以上。
生态问题导致月牙泉水位下降,莫高窟内塑像和壁画的侵蚀日趋严重。
早在1999年,月牙泉就已经出现“见底”危机。2001年,敦煌市不得不征地300多亩,在月牙泉附近修建了两座渗水池,每年从党河水库引600多万立方米水,对月牙泉进行渗灌补水,以维持水位。
据公开资料显示,上个世纪60年代初,月牙泉水域面积22亩,最深处达7.5米。如今,以“打点滴为生”的月牙泉,水域面积也仅仅在8亩左右,平均水深1.3米。
当地的水利专家说,如果不引水补给,不出1年,月牙泉便会消失。
“保持月牙泉水位,只是维护了一个景区的面子。月牙泉的干涸背后是西北生态变恶的一个预警。”
几十年落下的“病根”
敦煌的农业基本以种植葡萄和棉花这两种经济作物为主。以种植葡萄的阳关镇二墩村,农户每年收入可达10万以上,因为戈壁日照足葡萄品质好,因为整个村子正好紧靠水源地。
为此,敦煌市委、市政府曾在一份上报的材料上大声疾呼:“敦煌水资源和生态环境问题已经危及到敦煌的可持续发展,如不尽快解决,敦煌将面临沙进人退、生态失衡的严重后果,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楼兰古国。”
原本,同时发源于祁连山的疏勒河、党河共同滋养着敦煌西北大面积的湿地植被,从而构成敦煌天然的绿色屏障。但由于大气环境的变化和人为因素所致,党河来水减少,造成党河资源性缺水断流。同样的问题,出现在疏勒河上,上个世纪60年代以来,疏勒河上游两座大型水库的上马,使得疏勒河在敦煌境内长达300公里的河道断流。
随着两条河流的相继断流,敦煌境内地表水对地下水的补给严重不足,敦煌人开始打井取水用于农业灌溉和城乡人畜饮水,每年开采地下水超过4000万立方米。过量开采地下水,其结果是地下水位的持续下降。虽然,近年来,敦煌已禁止开荒、移民、打井,但这些措施并不能立竿见影医治几十年落下的“病根”。
地表水相继断流,地下水超量开采,与水资源短缺相伴相生的是敦煌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到目前,敦煌全市天然林仅存130多万亩,与50年代相比,减少40%;胡杨林仅存14万亩,减少67%;可利用草场减少77%,且现存草场不同程度地存在沙化和盐碱化的现象。
在敦煌市西北面,昔日湖泊相连、芦苇丛生的南泉湿地已经退化变样,原来望不到边的湖泊缩小为一个个独立的子湖,湖边的干滩被枯黄的骆驼刺和白茫茫的盐碱所覆盖。
47亿能否拯救敦煌绿洲?
四十年来,在敦煌唯一有效的生态屏障——西湖湿地,面积缩小了一半。1973年,敦煌湖泊、沼泽面积695平方公里,现在,已减少到231平方公里;同时,沙漠戈壁面积从4399平方公里增加到5074平方公里。西湖湿地恶化状况与南泉湿地相似,不同的是,这里还有大片胡杨林也在枯死。西湖湿地以西的库姆塔格沙漠正在以每年2-4米的速度淹没湿地;而在它的南边,阿克塞草原的沙化速度更快。
其实,敦煌生态在40年前已引起各界关注,当时便有多种声音来推动敦煌的生态建设,其中最主要、最能引起民众注意的便是“引哈济党工程”。即把青藏高原哈尔腾河的水引入党河来补给敦煌用水。
这个讨论一直持续到2011年,终于有了结果。国务院批准了用47个亿来保护敦煌生态的水利项目。水利部门的资料显示,此项目将采取“党河干流水系节水+疏勒河干流灌区节水及双塔水库生态泄水+引哈济党调水”方案。现在,这个方案启动了,然而,47亿能拯救敦煌绿洲吗?
还是仅能缓解它的短期恶化?
那么引流后,取水地的生态呢,会不会产生变化?
……
这一系列问题的最终答案,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已经开始为 “先发展再治理”付出沉痛代价。
我们已经在为环境的“再治理”开始付出数倍于当初的得到。
编辑:吴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