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道路的修补师
用深夜的汗水
抚平路伤
原本坑洼路面,被热热的沥青抚平。
白天绚烂多彩的城市,离不开夜晚的劳动者。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你身边的人是,请拨打966123,与我们联系。
再次坐进驾驶室,操作这台有着高耸前臂的机器,蔡幸龙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坐在地板上摆弄玩具车的日子。只是那时午后的阳光,换成了午夜时分的一抹月光。
平均每个月,海口都有上百平方米的城市道路出现破损。有些是坑洞,有些是开裂,如同世间的万物,抵挡不了时间的侵蚀。
这是一群深夜的劳动者。月光下的破损公路,混合着沥青味的炽热空气,这是他们的工作场所。这支名为海口市市政工程维修公司西区路面所的队伍,一年的修复总量,相当于15个足球场的面积。
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道,见证了城市的兴起,保障这一切的,是平整的道路。而保障它们的,是这群不被白天车流所见的道路修补师。
南国都市报记者贺立樊/文 刘孙谋/图
1、渣土喷出的彩虹
高速旋转的铣削转子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切进滨海大道的柏油马路。铣削机的另一头,喷出的渣土落成了一条弧线,在路灯下,仿佛一道深色的彩虹。
只是几个来回,路面已经被刨出60平方米的方形区域,破损的表层不见了,这块区域变成了5厘米深的浅坑。
这是今晚400平方米任务量中的第一个工作面,尹明松的手机屏幕显示“21:40”,他握紧手中的铁锹,向着铣刨机未能收完的渣土铲去。这位58岁的河南人,在今年春节之后加入了西区路面所,负责辅助打扫铣刨过程中的渣土。
铣刨机剩余的渣土,并不完全靠这把铁锹。尹明松所做的,是将散落的渣土铲成一个个小堆,交给一旁的扫地机。
“大吸尘器”,是西区路面所所长孔祥瑞对扫地机的昵称。
5月的深夜,街道上散发着夏初的微风。这抹掠过滨海大道秀英港路段的夏初夜之风,漂浮着大量的粉尘,随着扫地机的转盘,激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坐在驾驶室里的蔡幸龙,又要和这台机器度过漫长的一夜,仪表盘上130个小时的驾驶记录,又要添上一笔零头。
工人剪下防水胶,准备铺设。
2、开“战车”上路的那些人
每个晚上的9点10分,路面所的队员们在永万路的办公室进行集合,然后驾驶车辆赶赴施工路段。
为了同时到达,吴华师先行出发。驾驶着几乎两层楼高的大型胶轮压路机,最高时速只有20千米,轰鸣着缓缓行驶在马路上,吴华师觉得自己仿佛在驾驶一台战车。只是颠簸和闷热,一再把他的意识拉回现实。
吴华师被孔祥瑞称为路面所的“最佳观众”,他总是同时抵达,最晚开工。平整路面是整个修复工作中的最后一项,直到凌晨,吴华师都趴在护栏旁,看着同事们埋头干活。
看见云大茂走过,爱开玩笑的吴华师打了声招呼:“茂哥没有一条干净的裤子。”
云大茂回过头笑了笑,深色的裤子布满了斑斑点点。他拎着一桶乳化沥青油,准备洒在工作面上。自从1995年来到市政工程维修公司,云大茂一直在做洒油工作,他实在找不出一条干净的裤子,无论多新、多结实的裤子,只消一个晚上,必定沾满了沥青油污。
“爱人以前总是说我,裤子怎么能弄得那么脏,我为什么非得去洒油。”云大茂笑了笑,“我说,总要有人洒油的,总是要有人干这个活儿。”
洒了22年的沥青油,云大茂今晚还得暂时等一等。在洒油之前,刨去表层的路面,要贴上抗裂贴。由于常年使用,公路的底层出现了沟壑交错的裂缝,需要用30厘米左右宽度的抗裂贴,将裂缝覆盖,防止水汽渗漏,为接下来的洒油和摊铺沥青砂做准备。
长时间的劳作,他们的手上都是厚茧子。
3、不悔的午夜选择
终于坐上了压路机,吴华师的工作从后半夜开始。所有经过修复的路面,都需要他和压路机进行碾压平整。在吴华师看来,这一点足以使前半夜的等待显得有价值——每一条新修的路面,他都是第一位走过的人。
共同分享这一“荣誉”的,是另一台压路机的驾驶员吴证峰。开了20多年的压路机,他的听力有些下降,坐在轰鸣的压路机上,需要大声呼喊才能勉强交谈。对于他而言,这份工作不仅是维持生计的职业,经受着沥青味的洗礼,忍受着机器的强大轰鸣,还能够选择留下来,并不容易。
而更不容易的是,还有人选择加入进来。25岁的王敏,来到路面所已经4年。如今的工作是测量员,统计测算每晚的工作量。
“当时从学校毕业,忙着找工作,家人告诉我,市政维修公司招人,可以去试试。”经过招聘考试,王敏进入了西区路面所,成为一名一线维修人员。
最初的她始终无法接受,几乎就要萌生出离开的想法,“一个女孩子,做这种工作总是吃不消的。”回家告诉父母,他们却是劝她继续干下去。
“不换单位、不坐办公室,继续在一线工作。”如今的王敏拿着记录本,感谢当初扛着铁锹的自己,正是那段灰头土脸的日子,让这位年轻人收获了专业技能。
每一次的尘土飞扬,每一次的机器轰鸣,都是他们当初所做的选择,这份选择带给了城市新的面容。当又一轮曙光照进街道,这座城市感谢这些属于夜晚的劳动者。以一个又一个夜晚,他们换来城市白天的畅通,让“劳动者”真正地充满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