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岁的成都老人舒德芳,精神矍铄,白发染黑,梳得一丝不苟。
因为性格开朗,舒德芳是小区里知名的乐活老人。“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时,我可是个悲观厌世的人。”这一切的改变,只因遇到老伴张奎光,“他让我的生活充满色彩。”
6月8日,成都建设路,在家里的舒德芳老人追忆她的爱情过往。
76年前,“话唠”张奎光对舒德芳一见钟情,用一封封情书,走进了舒德芳的心中。两人携手走过六十六载的婚姻旅程,直到2009年张奎光去世。
这段因文字而开始的爱情故事,如今,舒德芳用一首首诗延续。
6月7日,在郎酒集团“红花郎”联手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推出的“我有美酒,寻你爱情故事”征集活动中,舒德芳回忆起他们的似水流年,他们跨世纪的爱情。
一匣情书
恋爱时,舒德芳寄来的每一封信,张奎光都收藏起来,编上号,锁在了一个皮匣子里
在15岁之前,舒德芳被周围的同学称作“冰人”。
年幼失去双亲,在祖母的抚养下长大,舒德芳内向而自卑。15岁那年,还在成都上高一的她,本是去表姑家拿电影票,却“巧遇”复旦大学生张奎光。“他就是个话唠。”这是舒德芳对张奎光的第一印象。
第一次见面,张奎光和旁人侃侃而谈,不爱说话又“插不了话”的舒德芳,只能尴尬地玩手巾。当时的舒德芳并不知道,这次见面,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相亲”,而张奎光已对她一见钟情。家中独子的张奎光时年23岁,趁其放假回家,家人忙着给他张罗人生大事。见了好几个姑娘,这个经济学才子,就是看不上眼,直到见到了舒德芳。很多年后,张奎光还常常说起第一次见面时舒德芳的样子——一身黑底红花的旗袍,美而不张扬。“我都忘了,他一直记得。”舒德芳说。
没多久,张奎光返校,紧接着便是一封接一封的书信寄送给舒德芳,事无巨细。
“他这个人,像火一样热情。”回忆起那段通信的时光,91岁的舒德芳笑带羞涩。起初,舒德芳很少回信,但在接连不断地情书“攻势”下,“高冷”的舒德芳开始冰融,专门买来粉色信笺,回应这见字如晤的美好。
而舒德芳寄来的每一封信,张奎光都异常珍惜地收藏起来,编上号,锁在了一个皮匣子里。
一条围巾
那时困厄,舒德芳摆起了小摊,张奎光则学着砍柴、搭炉,给妻子打下手。一条围巾轮流着挡风御寒
1943年,张奎光大学毕业,两人结了婚。但婚后不久,生活的风雨就考验起这对小夫妻来。
因家中变故,张奎光没了工作,“当时,我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但他很乐观,还宽慰我,让我觉得很有安全感。”而为了养家糊口,舒德芳主动卖掉了陪嫁的一对痰盂,用8块钱订做了一个玻璃箱,在商业场附近摆起了摊,做卤肉锅盔的生意。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张奎光,则学着砍柴、搭炉,给妻子打下手。
冬天,城里买不到肉,舒德芳夫妻俩天不亮就出发去昭觉寺附近买肉,但为了省钱,他们都是走着来去。气温极低,两人只有一条围巾,轮流着挡风御寒。
在夫妻俩的共同努力下,生活渐渐地好起来。而在张奎光的影响下,舒德芳也从一个遇事悲观的人,逐渐变得乐观起来。“他的身上,总是发着光,照亮了我的生活,让我原本黑白的世界充满色彩。”如今再回忆起那段艰难岁月,舒德芳都是带着笑的。
2000年,张奎光与舒德芳的合影。
一生承诺
张奎光承诺作那个“百分之一”的男人,工资主动上交,每天只有8分钱的坐车费
原本悲观的舒德芳,对于婚姻,起初也是消极的。“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却要三从四德,我看,世间男子,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坏,谁能从一而终呢?”刚结婚时,舒德芳无意中感叹出这句话,张奎光脱口而出,“我就是那百分之一。”
而张奎光也用此后的一生,兑现了这个“百分之一”。
有一段时间,张奎光的工作常常调动,舒德芳也跟着丈夫四处漂泊。“他一个大学生,以前生活又那么优渥,家务都不会做,必须要我去把后勤给他做好哦。”赚钱养家的张奎光,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工资主动上交,每天只有8分钱的坐车费。同事笑话他,喊他“张八分”,他也不介意,“不是怕,是尊重。”
结婚数十载,从黑发走到白头,从两个人到四世同堂,张奎光90岁时,仍会牵着老伴的手去散步,一如年轻人热恋的模样。
1993年,正值金婚,已经67岁的舒德芳,穿上了白纱,和穿着西装礼服的张奎光补拍了婚纱照。“1943年结婚时,穿的是旗袍,所以,我们也学学年轻人,穿婚纱拍张合影。”一向不太浪漫的张奎光,在金婚时也浪漫了一把。
一世夫妻
2009年,张奎光因病去世,经历了六十六载“钻石婚”的这一世夫妻,不得不生死相隔
那张特别的婚纱照,放得很大,挂在客厅钢琴前。每天,舒德芳都会端详一番,“感觉他一直就在我身边。”
2009年,91岁的张奎光因病去世,经历了六十六载“钻石婚”的一世夫妻,不得不分离。
老伴离开后,舒德芳学着坚强。84岁的她,开始拜师学画,且画得有模有样。“看,这就是我画的。”展示着自己的画作,舒德芳有些自得。
除了画画,舒德芳每天早上都会准时起床锻炼,她还爱弹钢琴,兴致来了,也会唱上几句。“我也要像他(张奎光)一样,乐观地生活下去。”舒德芳坦言,之所以给自己找事做,也是为了不要太过思念老伴,“这么多年都是两个人,现在只剩我一个了,不习惯。”
但难敌这思念之时,舒德芳便会写写诗。“以前,是他给我写信,现在,我给天堂的他写诗。”在一个小本上,舒德芳密密麻麻地写下了许多思念。
“六十六年鸳鸯梦,无时无刻不思君。”在《追梦》中,舒德芳这样写道。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吴冰清见习记者于婷摄影刘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