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特殊聚会
等待考试结果，真是度日如年。那不是等待花开花落的坦然自若，更不是等待伊人归来的甜蜜忧愁。想知道又怕知道，掀开盒子见分晓的一刹那，那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场景？有幸高中，将改变命运；如果不中，将何去何从？
我想利用假期打个短工，贴补家用，可又怕错过通知。蓝月提议，开个同学会。大家小聚，凑凑热闹，总比一个人在家无聊地打发时间强得多。我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和蓝月分头行动，七天后在望乡楼回合。
近几天，有件事人们吵得沸沸扬扬。大伙议论市里的“粮食局”栽了。当地人们把公安局戏称“粮食局”。吃干饭不破案，谁报案就打谁。一帮偷牛贼非常猖獗，翻墙打洞，强行拉牛。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邻村就发生这样的事。一帮人开着拖拉机到村偷牛，并和村里人激烈开战，村里有七八个人被打伤残。人们报警，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这件事人们争相传播开来。有牛的人家及早关门闭户，做好防范措施；也有人草草把牛处理掉，以防后患无穷。
蓝月说，叶红家的牛也被偷了。那天晚上半夜时分，父亲听到动静，躺在床上叫喊。母亲在追赶的时候，被穷凶极恶的贼打了一棍子，现在躺在医院里。叶红无暇顾及，也没有心情参加同学会。
叶红的姑姑也一再叮嘱她，不要和我来往。说我穷得叮当响，如果跟着我，以后会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说我家是个大火坑，跳进去容易蹦出来难。卢老师也坚决反对，义正言辞不留一点缝隙。
叶红家遭此灾难，全凭姑姑出钱出力。对于姑姑的良苦用心，叶红只有默认。
据说“粮食局”栽了，不是由于受害人的锣鼓鸣冤，而是由一起荒唐的案子才翻船。外地的三位中学校长旅游时经过本市，曾闻这里的五香牛肉非常有特色，都想买几斤回去和朋友分享。经过多方打听，听说门市在汽车站附近。三人就驱车前往寻找，还未来得及进店里，就被五个便衣摁倒。
三人被扭进辖区派出所，关进一间小黑屋里，等候审查。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仅想买点牛肉而已。”
“装！，随便装！看你们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八成是来打野鸡的，人魔狗样的，假斯文个啥呀！”
“请你说话尊重点，无凭无据，强加罪名，况且我们当为人师表，岂能如此低俗。”
“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不知道龙王爷长几只眼。”
又是拳打脚踢，又是烟头戳脸，又是灌辣椒水。
校长们那受过这等非人待遇，都瘫在地上。
“你们知法犯法，严刑逼供，会后悔的。”
几个人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们嘴硬，一会咱玩点新花样，老虎凳伺候。
校长们毛骨悚然，在电视电影上才看到的刑罚，如今要亲自尝试。面对此情此景，得委曲求全，明哲保身。
“好，我们招供，愿意签字画押。”
“很好，这就对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特事特办，一切从简，每人五千，钱到人走。”
校长往家打回电话，要求送钱过来。又将在此地的遭遇告知家人，示意周旋。家人接到求救电话后，刻不容缓，立即上报有关领导，并连夜驱车前来搭救。
两地高层领导紧急沟通，商榷解救事宜。一方面确保三位校长的人身安全，一方面秘密展开调查。多项工作同步推进，悄悄进行。
外围内应联动，两地紧密配合。工作很快取得了实质性进展，查实了情况的来龙去脉。
这五个便衣是派出所的协警，嫌工资低才想出的歪点子。五个“李鬼”已被秘密隔离控制。派出所所长、公安局局长也被遣送外地，接受调查。
不日省里委派一位新局长到任，第一把火就使盗牛团伙全军覆没。乌云散尽，艳阳高照。
叶红父亲中风带残，母亲伤重住院。同学们忧心忡忡，想凑点份子买点礼品略表寸心。同时也算开了一场特殊的同学会。不是在风光旖旎的望乡楼，而是在格调悲凉的医院里。
叶红一脸憔悴，眼上的黑眼圈犹如水波泛起的涟漪。叶红说，每天两点一线，在医院和家来回穿梭。在家里先给父亲安顿停当，再到医院伺候母亲。
现在母亲心情还舒缓一些，因偷牛贼被逮住后，退给一些补偿款。
如果我考上了，学费又得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考不上，前途更渺茫无期。
大家都安慰叶红想开点，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会眷顾我们这些可怜人。我给叶红讲了顺子的故事，介绍了伟大爱国诗人屈原，他怀石自沉汩罗江，“宁赴清流，葬于江鱼之腹中”，也不愿“以皓皓之日，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我说，你上卫校后，一定会做个好医生，像义姁那样。传说，义姁自幼聪明伶俐，虚心好学，乐于钻研医术，遇有医生走村串户看病，她总爱跟着学，看医生怎样望、闻、问、切。久而久之，她不仅学到了许多医药知识，而且获得了丰富的实践经验。有一天，外村抬来一个久治不愈的腹胀病人。病人的肚子胀得像一个灌满了气的皮球。
义姁对病人仔细诊断后，取出几根针在他的下腹部和大腿部扎了几针，然后拿出一包自制的药粉撒在病人的肚脐上，同时给病人熬服汤药。三天以后，病人腹胀开始消退，呼吸变得均匀，不久就痊愈了。
这个例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使几乎凝结的空气重新流通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