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牛肉不吃豆腐,有头发不装秃子。我现在痴迷新闻写作,就不去建筑工地体验生活了。我饱尝了辛酸苦辣,经历了人情冷暖。这是写作的宝贵资源,人生的一笔财富。依靠写作赚取的稿费,够支撑我的生活费用,回家的次数多了。
我家离学校有约20华里,家校之间有两条路可有通行。一条是新修的柏油马路,一条是旧泥巴路。我平常就走这条泥巴路,车少人稀,相对安全。这条路的中间有个小集镇,集镇上有间理发店,我常去理发。理发师傅姓刘,退伍军人,人忠厚老实,对人亲切。店面虽然偏僻,可他的生意依旧兴隆。他不但手艺好,而且价钱便宜。
刘师傅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上初中,女孩读技校。女孩叫小丽,和我年龄相仿。我和刘师傅是老熟人,每次理发就问这问那,我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孩子,前面的路很长,你要自立自强。”刘师傅时常鼓励我。
他每每提及他的往事,就感慨不已。他在一次野外训练中,脊骨挫伤,退伍后不能干重活,所以就开了间理发店。开始他在市区修鞋,可太辛苦,身体吃不消,就改行学理发。他指着让我看墙一堆修鞋工具。我不由肃然起敬。
“我是残疾人,可我有梦想。单靠国家的那点补助,是杯水车薪。没有种地,家庭开支很大,锅上买锅下。又要养家糊口,又要供孩子上学,哪一样不花钱?”刘师傅喋喋不休说开去。
说实话,我多么想有个完整的家。我多么想得到父爱,谆谆的叮咛犹如寒冬的火炉,给我一份温暖,增添一份信心。“孩子,以后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来你就来,无需顾忌太多。”我的眼睛湿润了。刘师傅的每一句话慰藉了我空虚的心灵,给我无穷的力量。
刘师傅给我介绍了他的女儿小丽。小丽在上理工,本来是有望考上师范,可刘师傅那年得了一场大病,耽误了小丽的学业。刘师傅一脸伤感。“是我耽搁了小丽,我心中有愧。”刘师傅时常自责。
“刘叔,你也别太伤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条条道路通罗马。”
“你不知道,当老师是她一直的梦。每次从学校回来,就叫上一群小朋友。给他们讲故事,做游戏,可开心了。如今……”
刘师傅递给我一张全家福。小丽微微低着头,一脸甜蜜的忧愁。小丽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我回到学校,听宿舍的王军说,双休日学校发生了三挡子新闻,都是外省学生演的闹剧。周六晚上,两个学生在学校附近的菜地里谈情说爱,菜苗被压倒了一大片。主人发现后,强行收缴二人身上的财物,男孩不服,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将主人刺伤。主人已被送往医院救治,男孩被警方拘留。
第二件事很离谱。外省一女生小文到市里商业街买衣服,和店主起了冲突。小文在试衣服的过程中,不小心将衣服的领子扯坏。小文觉得这件衣服太贵,就想到别家再挑选。可店主恼了,你把衣服损坏了,必须得买。店主拽住小文不让走,通知学校来解决。
第三件更为离奇。教师和学生非法同居,被派出所查户口是逮个正着。这位教师不是别人,正是门卫小王。小王的妻子发疯了,到派出所闹,到学校骂。
两天发生三起案件,学校快要变成科索沃。周一学校召开紧急会议,旗帜鲜明地敲响两点:一是谈恋爱问题。告诫每位学生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要居安思危,趁年轻多学知识,做奋发有为的青年。列举一个个鲜活的例子,证明要先立业再成家,不能落个劳燕分飞,痛苦收场。要自尊自爱,洁身自好。二是安全问题。学校的安全是由学生科杨科长主抓,杨科长说话风趣幽默。他告诫女生外出要“三防”(防拐防骗防生人),遇到突发事件要沉着冷静,机智应变,提高防范意识。杨科长说道,安全问题是个大问题,安全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安全问题关乎你我他,安全问题系生死,安全问题牵万家……大家笑称杨科长为“问题科长”,讲起话来每一句不离“问题”。杨科长讲得云里雾里,学生听得雾里云里。
我发了几篇小稿,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学生会主席叶子找到我,想让我在宣传部挂个职,征求我的意见。叶子说是办公室赵老师在学生科打了招呼。
“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能胜任?”我一再推辞。
“没事,有哥罩着你,你怕啥?”叶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深知,官路难走。我怕惹麻烦,更怕挡了谁的道结下梁子。
是啊,上无大树可遮挡,下无片瓦可避风。我哪经得起宦海沉浮,一个小小的风浪就会把我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