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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国际特稿:韩企萨德伤口大出血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7-10-29  来源:联合早报
核心提示:国际特稿姜贵瑛 首尔特派员 kanggy@sph.com.sg 2016年7月8日,韩国和美国正式宣布,落实在韩国境内部署萨德反导弹系统。9月30日

国际特稿

2016年7月8日,韩国和美国正式宣布,落实在韩国境内部署萨德反导弹系统。9月30日,韩国坚称确定在庆尚北道星州郡部署的萨德系统,只是应付朝核威胁的防御措施。今年4月26日,韩国推进部署萨德;9月12日完成、确认系统具备作战能力。从韩国计划到落实部署萨德,中国高调反对的姿态日趋强硬,“报复措施”从最初影视范畴的“禁韩令”迅速蔓延至韩国企业在华业务,韩国本土旅游业也深受“限韩令”冲击。韩企申诉在华业务遭中国政府“报复措施”的对待日趋严苛,乐天集团的“乐天玛特”超市更陷入萨德风暴中心,业务严重受创,终在上月中宣布退出中国市场。韩国官方预测,韩中紧张关系若持续,今年韩企因萨德问题而蒙受的损失将达102亿新元,韩国央行已将今年国内生产总值预期,下调0.4个百分点。

去年7月8日,韩国和美国正式宣布,落实在韩国境内部署萨德反导弹系统之后,韩国企业纷纷反映,中国民众对韩企顿失好感,反韩情绪让他们感到束手无策。转让星州郡高尔夫球场供韩国政府部署萨德的乐天集团更首当其冲,被迫退出中国超市市场。

据了解,乐天集团在中国经营的乐天玛特超市业务,原本准备硬撑到年底,集团总裁辛东彬今年3月接受美国《华尔街日报》访问时还强调:“我们一定要继续推展中国业务。我爱中国!”

然而,在中国经营112家乐天玛特超市的乐天集团,终究无力挽救87家被勒令停止营业的严重亏损;尽管乐天集团向乐天玛特紧急输血7000亿韩元(8.4亿新元),终究无力回天。乐天集团终在9月14日宣布出售在华超市业务乐天玛特。

乐天玛特内部消息人士向韩媒透露:“(我们)原本以为这个(萨德)影响会是短暂的,过一阵子便会好转,没想到半岛局势持续恶化,真的无法继续下去了。”

韩国政府袖手旁观 乐天无奈举白旗

消息来源透露,萨德事件爆发后,中国消费者迅速展开抵制,乐天集团在华业务今年因此至少亏损了1万亿韩元(约合12亿新元)。

业界资深人士指出,乐天这个韩国第五大企业在中国市场举白旗,最大原因其实在于“韩国政府袖手旁观 ”。

乐天集团今年3月开始积极向政府要求提供协助,可是当时韩国国内因前总统朴槿惠的闺蜜干政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政府运作陷入瘫痪状态。文在寅接任总统后,朝鲜不仅更频密发射导弹,还进行了第六次核试验,半岛局势越发紧张。9月7日,韩国追加部署其余的萨德发射车,让乐天集团更看不到希望。

现代汽车销量同比锐减逾六成

除了乐天集团,现代汽车今年1月至8月在中国的销量同比锐减44.7%;值得注意的是,今年3月至4月,韩国开始部署萨德系统的期间,现代汽车销量同比更锐减逾六成。

业界人士说,汽车销量在一个月内猛降60%,过去只有发生自然灾害或工厂无法正常运行等极端情况时,才会出现。

物流业人士则表示,萨德事件对韩企来说,中国不再是具有商机的地方,因此物流、食品等企业暂时不得不从中国转向东南亚和中东市场。

旅游业深受打击

萨德风暴威力巨大,韩国旅游业也深受打击,与旅游业相关的各行各业都受到波及。业者说,这主要因为中国国家旅游局向国内旅行社下达了“从3月15日起禁售韩国游商品”的指示。

韩国专门接待中国游客的旅行社,目前九成以上已处于休业或停业状态。首尔一家专为中国游客上演“乱打秀”的戏院,最近宣布难以为继,决定在明年关门。韩国最大化妆品制造商爱茉莉太平洋(Amore Pacific)也因中国游客锐减,第二季营业利润同比暴跌57.8%。

在首尔西大门区经营旅行社的华桥宋老板(43岁)透露:“一年多来,所有旅游业者都叫苦连天。手上有资本的,还可以撑下去,没资本的只好关门。没有中国游客团,生意完全归零,有些就靠东南亚游客来挣钱,但东南亚游客的购买力比不上中国游客。萨德对我们旅游业者的打击真的很大。”

他还说:“在萨德问题上,韩国做不了主,只能慢慢等中国改变态度吧。我们希望,明年2月江原道平昌举办冬季奥运之前,中国政府会改变态度,好让韩国旅游业者松一口气,要不然真的必须去思考改行的问题了。”

中国旅游团锐减,韩国免税店也受重创。为弥补中国游客的空缺,韩国大部分免税店自今年3月以来,忍痛给予极大回扣,以吸引中国代购者。

一家免税店职员透露:“目前给中国代购者三成回扣,收益仅为一般游客的一半;考虑到维持销售额和库存等问题,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韩国媒体指出,今年韩国旅游业收支赤字或创150亿美元(204亿新元)的历史新高,比2007年金融危机时的108亿美元高逾40%,更是2015年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爆发期的两倍多。

中国游客剧减 明洞好景不再

明洞是韩国首都首尔市的著名商业区,是游客必访之地。明洞有长约一公里的几条购物街,两侧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品牌专卖店、餐厅、咖啡厅,中央区还云集了许多特色小吃摊。韩国人都同意这样的说法:明洞的外国游客密度就是反映韩国旅游业景气的镜子。

过去,明洞满街张贴中文海报和标语,随处都可听见中文发音的“欢迎光临”。所以,韩国人常说:“到明洞,好像到了中国某一个城市的购物街。”

记者两周前到明洞,几经搜索却发现很少中国游客的身影。

据了解,中国国家旅游局向国内旅行社下达“从3月15日起禁止销售韩国旅游商品”的指示后,不止明洞的中国游客少了,连原本在明洞周边随处可见的旅游大巴也不见了。

记者向在街头卖围巾的男子询问最近生意如何,他没好气地说:“生意太差了,别问了。没有中国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明洞的“换钱所”(钱币兑换店)过去被中国游客挤得水泄不通,如今已是门庭冷落。女老板说:“去年10月的黄金假期,外国游客平均每人兑换50万韩元(598新元),但生意最近几乎少了一半。”

名牌运动鞋店姜姓店长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营业额减少了一半。中国游客喜欢买名牌,他们不来韩国,生意真的变得很差,还好我们不是只靠中国游客。你去看看右边的巷子,那一条街的店铺几乎全都关门了。”

记者发现,明洞除了中央大街的店铺情况还好之外,巷子里的店铺不少是空置着的,很多都挂上了招租的牌子。

明洞还有不少外国旅客,很多是来自东南亚和日本的,但明洞商人都表示,中国游客出手最大方,中国游客的空缺很难弥补。

街头摆摊卖烤香肠的朴小姐说:“中国人爱吃,只要好吃,有时候一个人会买五个香肠。其他地方来的游客很多时候就只买一个,然后几个人分着吃。少一个中国游客,我们的感觉就是少了几倍的生意。”

旅韩中国游客连续八个月下滑

去年中国国庆假期赴韩的中国游客达25万人次,韩国旅游局未公布今年的官方数据,但截至今年9月,入境韩国的中国游客人数已经连续八个月下滑,累计48.8%,将近287万人次。

韩国现代经济研究院9月发表了《萨德矛盾长期化导致韩国观光产业损失规模预测》报告书,其中指出,以2016年中国游客人均消费额1956美元(2650新元)为基准来计算,今年3月到7月这五个月期间,中国游客锐减造成的损失预计高达65亿美元(约88亿新元)。若情况未能改善,今年中国游客将锐减800万人次,直接损失将达156亿美元(约212亿新元),此外预计有大约40万个工作岗位就此消失。

卖韩国明星纪念品的金姓女老板说:“最近连1000韩元(1.20新元)的小卖件也不好卖。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没有人的山上做生意。萨德、朝鲜导弹,这些都是我们商家无法控制的。这一年我就像走在黑暗的隧道里,看不到尽头。”

韩国舆论:萨德危机是旅游业转机

随着中国游客大幅减少,韩国舆论呼吁旅游业者应该把萨德危机当做“转祸为福”的机会。

小吃店崔姓老板说:“明洞商人应该改变只针对中国游客的做法,要吸引其他国家的游客,明洞才有未来。如果明洞继续依赖中国游客,不知道未来这类危机是否会再出现。”

汉阳大学观光学系教授李勋指出,中国游客已经从量走向质,重点已从团游逐渐转为自由行。他们不愿意只是走马看花,然后没什么特别感受就回国。要吸引他们,韩国观光产业必须改变,开发更多文化体验的观光商品,也要开发为自由行游客提供方便的配套与机制。

李勋说:“韩国旅游业应该把萨德危机当做‘转祸为福’的机会。韩国观光产业有必要从量走向质,不要让游客感觉来一次就够了,而是要让游客来了不想走,走了还想来。”

萨德只是中国借口?

香港《南华早报》9日援引亚洲问题专家伊凡切里切科夫(Ivan Tselichtchev)指出,中国在韩国决定部署萨德系统后采取经济报复措施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中国在科技、汽车、造船等主要产业领域视韩国为竞争对手,萨德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韩国成均馆大学政治外交系教授李熙玉说:“今后即使萨德问题得到解决,韩中关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当前中韩经济关系由过去的互补变为多领域竞争。所以,韩国也不能继续固守过去的对中政策,需要重新检讨。

“萨德问题不是韩中任何一方让步就能解决。不过,如果朝核问题得到改善,中国可能对萨德不再那么敏感,韩国或可找到改善中韩关系的突破口。”

李熙玉强调,文在寅今年内能否访问中国,是改善韩中关系的关键;如果能成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可在明年2月韩国举行平昌冬季奥运前回访,这样就可为两国改善关系营造积极氛围。

续签货币互换协定 中韩迎来转机

本月13日,中韩续签了货币互换协定,韩国舆论期待两国关系能借此迎来转机。

韩国总统府青瓦台官员表示,中国政府续签货币互换协定时虽向韩方建议,待中共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结束后才对外公布,但最后还是接受韩方要求,提前发表续签的消息。该官员表示,这是两国关系改善的重要信号。

分析指出,文在寅任命自己“最信任的亲信”卢英敏为驻华大使,反映出文在寅政府正努力改善与中方的关系。

高丽大学亚洲问题研究所中国研究中心主任李正男说:“中共‘十九大’结束后,韩中有望迎来改善关系的契机。其实,萨德问题不是韩中的问题,而是中美的问题。只要韩国给中国一个战略上的‘名分’,中国有可能愿意搁置矛盾,这样两国就可通过和平谈判,协商解决当前最紧迫的朝核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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