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选一年后,美国总统特朗普进行了首次亚洲正式访问。根据官方简报,这次13天的五国之旅,是迄今为止特朗普最长的外访,重点是缓解关于美国及其领导力可靠性的质疑。考虑到美国在亚洲所面临的挑战和机会,这个目标显得毫无宏大意旨。
特朗普的出访首先要强化美国同日本和韩国的盟友关系。他此前贬低和小觑这两个盟友,特别是在选战期间,目的是要日韩支持他的要求。在到达北京后,他将重申这个要求,即中国要遵守它在联合国安理会所做出的承诺,加紧对朝鲜的制裁。
然后,特朗普将访问越南和菲律宾。要巩固美国遏制中国在南中国海影响力不断增加的措施,与这两个国家结成紧密关系是必不可少的。奥巴马政府在同中国竞争影响力方面,可谓得失参半。特朗普政府官员最近暗示,美国可能会在某个时刻抛出整个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新战略。
除了外交政策,特朗普的亚洲之旅还应该推动一些经济目标。一个由美国企业界领袖组成的庞大代表团,将和商务部长罗斯一起访问中国,寻求达成交易、促进开放市场和解决双边贸易中的违法行为。中国官员则表示他们将宣布新协议,并考虑开放一些目前对外国封闭的市场。
到目前为止都是好消息。但还不够。
与域内各国官员的对话表明,美国的友邦和盟国并未收到通常用来为重要新政策和事项打基础的事前简报。更为根本的是,在此次访问前所发布的简报和声明,并未提及目前正在互相靠拢的重大政治和战略趋势。美国对亚洲的全面政策,少不了关于这些趋势的信息。
第一个趋势是冷战结束以来,美国领导的单极世界的衰落,以及强大对手的重新浮现。中国、俄罗斯、欧洲和中东都在迈向新方向,美国不再拥有曾经能影响这些国家和地区的能力。特朗普政府需要放下自满,追求竞争性的联盟构建(competitive coalition-building)。
这样做需要特朗普充满自信地宣扬,目前正受到中国和俄罗斯的挑战,由美国所领导的国际秩序的好处。特朗普还需要表现出构建国际合作,特别是贸易合作的领导力。
正如特朗普刚刚拨乱反正,不再中伤美国的欧洲和亚洲盟友,他还应该收回保护主义倾向和单边主义行为。在政治上,领导达成新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要比寻求孤立主义、放任中国成为亚洲贸易领导者,可以给特朗普带来更多的收益。
而特朗普有一个黄金机会这样做。尽管他在上任之初就率领美国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但其他的11个伙伴国仍保持着该协定的大部分内容。为何不顺势而为重新加入其中,彰显美国在变化时代的领导力?
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需要更加积极地敦促中国在市场准入和竞争方面,表现出更大的互惠性。今年早些时候,特朗普赞赏中国在这发面所做出的承诺,尽管中国在奥巴马执政期间已经做出过这些承诺,并且食言了。
美国想要进入中国的金融服务市场,但看来它愿意退而求其次,(至少在目前)要的只是信用研究服务以及(若可能)信用卡营销。与此同时,中国在颠覆性的金融科技(fintech)方面领先全球,当中手机支付已取代信用卡。
特朗普政府在制定亚洲政策时需要掌握的第二个趋势,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权力的整合。中共十九大没有为习近平指定接班人,从而为他的第三个任期扫清了道路。
如此雄厚的政治资本在手,让习近平有空间根据中国和他本人的长期利益,调整其对国内敏感事务的立场。在经历了一年的对峙之后,中国最近同意与韩国实现关系正常化,这可能就是习近平摆脱了接班人政治的效果的反映。
在十九大召开前,中国因为韩国允许美国将萨德反导系统部署在其境内而惩罚韩国,但这一方针对中国无利;相反,这伤害了中国在韩国的名声。如今,中国正在让步。
特朗普应该抓住这一时机,争取与中国更大的合作,拉韩国一起应对朝鲜威胁。中国没有关闭朝鲜核武器和弹道导弹计划的立场。但它可能与美国合作缩窄朝鲜的选择面,降低朝鲜半岛发生灾难的可能性,比如通过暗中合作和制定正式的朝鲜问题应急计划。特朗普在北京与习近平会晤时,应该提供达成这一战略性妥协的方案。
目前,特朗普似乎想借助媒体报道,以一些其实十分微不足道的成就让批评者对他刮目相看,但摆在他面前的是历史机遇,亚洲之旅一个绝佳的开端,他必须紧紧抓牢。
作者Douglas H. Paal是卡耐基国际和平捐赠基金会研究主任。他曾任台湾美国研究所主任,里根和老布什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事务主任、高级主管和总统特别助理。
英文原题:Trump's Opportunity in 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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