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坑出土文物
青铜温具
铜蒸馏器
车马器
扣银边贴金漆盒
汉朝在文化、艺术、军事等领域硕果累累,影响非凡。汉代皇族享受了奢华的宫廷生活,建筑陵园时更是不惜工本。为保证死后所有需求同样能得到满足,陵园建筑结构基于宫廷布局,陪葬物排列有序,日用品、厨具、皇室专用器皿、兵器,甚至洗漱用品都样样俱全。诸王侯有生之年所享有的一切美好在死后无一不备:饮食、音乐、美酒,体现出汉代人的厚葬观念。
从2011年3月南昌西汉海昏侯墓的发现,到2016年3月墓主为汉废帝刘贺的确认,再到2017年11月南昌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十大文物”评选结果的出炉,海昏侯的话题热度有增无减,并持续发酵。无论是扣银边贴金漆盒,还是银当卢,抑或是成堆的五谷杂粮,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出土的上万件文物引起了学术界的研究讨论,吸引了海内外媒体的目光,我们可以从这些文物中窥见2000年前汉代生活的细枝末节。
饮食文化 食物种类丰富多样
在南昌西汉海昏侯墓中,出土了五谷杂粮,包括黍、稻、麻、小米等,其中小米数量最多。非常可惜的是,这些粮食出土时呈淡黄色,但接触氧气后迅速变黑,碳化。
国家文物局驻海昏侯墓考古专家组副组长张仲立介绍,西汉时期的主食,主要是粟、麦、稻三种,外加苽。枚乘所著的《七发》罗列天下美食,其中有“楚苗之食,安胡之饭,抟之不解,一啜而散。”楚苗指的是楚苗山上的水稻,安胡指的是茭白的种子,古人称之为苽、雕蓬或雕胡等。汉代的肉食主要是“六牲”,即马、牛、羊、豕、犬、鸡。“六牲”中马所占的比重小,因为马主要用于交通、军需,而羊肉常用作赏赐,猪和狗的饲养比较普遍。两汉时期,蔬菜的品种非常多。汉代杨雄在《蜀都赋》里记载了当时常见的蔬菜有:苍葭、蒋、葫芦、藿、芦菔、苦菜、韭菜、冬菜、莼、菖蒲、茆、荀、荇菜、雍菜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公元前101年,汉武帝取得了对匈奴战争的胜利后,保证了东西方道路的畅通,为中外物质文化的交流开创了新纪元。西域诸国的瓜果亦源源不断地流人中原,大夏国的葡萄和西羌国的胡瓜、胡萝卜等丰富了中原人民的食材。
有了食物,必然有盛放食物的餐具和制作食物的厨具。江西师范大学古籍所副所长王刚研究认为,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内出土的漆耳杯等餐具和青铜蒸煮器等厨具,说明西汉时期也有煎、炒等烹饪手法,基本上烹饪手法的种类已经齐全了,和现在相比并没有很大的差别。
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出土的青铜器、漆器以及陶器上,都有“食官”的字样。周朝开始设立食官一职。宫中的食官就是为帝王准备膳食的御厨。秦代始有明确的以“食官”为名的机构设置,汉代及以后各代沿袭。据《汉书·百官公卿表》所述,汉设少府置六丞,属官中有太官、汤官、导官,又有胞(同庖)人,均为食官。唐颜师古注说太官主膳食,汤官主饼饵,导官主择米,胞人主宰割,分工明确。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出土铜鋗铭刻“昌邑食官”,表明昌邑王府有食官这个机构设置。
实际上,西汉时期普通百姓和贵族吃饭的风俗有所不同。据专家介绍,在西汉,老百姓一天之内一般只吃两顿饭,“朝食”(早餐)与“慵食”(晚餐);皇室四餐,诸侯三餐。盛放食物的器皿,平常百姓家主要用陶制品,富家子弟多用漆器、竹器或者金属器皿。西汉人吃饭时采用的是分餐制。汉代人席地而食,每人面前摆放一个食案,上面摆放了各种餐具,食品丰简依地位高低而定。王刚表示,西汉人用筷子主要是用来夹汤、羹里面的菜,这个菜以蔬菜为主。菜夹到自己的食案上,然后人们就用手抓着放入口中。
据《汉书·周亚夫传》记载,景帝曾赐周亚夫食,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谓尚席取箸。”这就反映了筷子主要用来夹取羹汤中的菜。《礼记·曲礼上》也有“饭黍毋以箸……羹之有菜者用挟,其无菜者不用校”的规定。挟即箸也,汉代又称其为秧提。现代所用的餐匙在当时称为“匕”,匕的用途十分广泛,可以舀饭,也可以舀汤等。这种以箸食菜、以匕吃饭的进食方式,对后世影响深远。
梳妆打扮 汉代男子也要涂脂抹粉
日前评选出炉的南昌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十大文物”中,图案繁复、色泽艳丽的奢华漆器——扣银边贴金漆盒榜上有名。而这个盒子,历史学家王金中猜测是用来装刘贺的化妆品。因为在海昏侯刘贺生活的年代,由于审美观念的变化与化妆用品种类的丰富,使得古代化妆从先秦的素妆时代,步入西汉的彩妆时代,不仅女子要敷粉施朱,就连男子也要涂脂抹粉,妆容讲究以柔和典雅为美。刘贺由于“为人青黑色,小目,鼻末锐卑,少须眉”,因此他的妆容当以涂脂抹粉后突出双眼、弥补眉毛和胡子的缺陷为主。
王金中说,汉代最讲究眉妆,可以说上承先秦列国之俗,下开魏晋隋唐之风,登上了中国画眉史上的第一个高峰。那时眉妆的样式包括八字眉、远山眉、惊翠眉、长眉、娥眉、广眉、愁眉等。据《二仪实录》记载,汉武帝“令宫人扫八字眉”。由此可知,刘贺的眉妆极可能就是八字眉。古人有蓄须的习惯,刘贺既然“少须眉”,只能在两颊留有一些不长的短须,上唇的髭中间修剪平整,不影响进食,而两边留下的要长一些,并且微微向上翘,把“锐卑”的鼻尖衬托起来。下唇的粜虽然比较稀疏,但长至脖下,如同山羊须,飘逸潇洒。这样的修饰在汉代是标准的王公贵族形象。
除了化妆,汉代不论男女都留长发,而且越是王公贵族,越需要精心修饰,包括剪短、梳理、盘结等。这种修饰既为美观,又为显示身份和地位。中国古代男子的基本发型是四方髻,西汉时期的发式基本上类似中分,头上挽成发髻,略向左偏,有的高一些,有的低一些;有的包块麻布,有的系条布带。发髻梳好后就要戴冠。刘贺被幽禁时,据山阳郡太守张敞报告说,他“冠惠文冠”,并且“簪笔持牍趋前”。惠文冠亦称武冠,相传为战国时赵惠文王所制。惠文冠在秦朝时是御史所戴的法冠,汉朝以后侍中、中常侍也戴此冠。“簪笔持牍”是指把写字用的毛笔像发簪一样插在头上,随时准备拿下来在木牍上书写。“趋前”是指身体微微向前倾,碎步快走。从穿戴打扮到行走,都反映了刘贺当平民时的谦卑姿态。
汉代还没有梳妆台之类的高脚家具,梳妆时,主人和侍者都是踞坐在席子上。因而需要把大小奁盒包括盖子,一件一件地在席子上摆开,围绕着主人形成一个半月形。之后,侍者从奁盒中一一取出各种梳妆用品,为主人梳妆打扮。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半个到一个时辰,就是现在的一至两个小时。
乘车出行 4马1车是西汉王侯出行标配
作为王侯贵族出行的重要工具,马车是必不可少的。南昌西汉海昏侯墓的车马坑内总共出土了5辆马车、20匹马以及用错金银装饰的车马器3000余件,这是迄今为止在长江以南地区发现的唯一的一座带有真车马陪葬坑的墓葬,为研究西汉列侯的车舆和出行制度提供了实物证据。
就在日前评出的南昌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十大文物”中,银当卢(车马器)作为反映古代丝绸之路开通的西域图案实物而榜上有名。车马器是使用于马车上的配件,南昌西汉海昏侯墓车马坑出土的车具,如盖弓帽、杠箍、龙虎首轭饰、辕首饰、衡饰、车义、车軎等,以及马具如络饰、衔镳、当卢等,制作均极其考究,有错金银装饰工艺,金银与青铜的光泽交相映托,将装饰图案衬托得格外华美典雅。出土的车马器中还有部分器物不是中原地区的风格,如绘有大角羊图案的银当卢,就来自西域地区。
据《汉书·舆服志》记载,皇子所乘“朱班轮,青盖,金华蚤,黑虡文,画轓文辀,金涂五末”,在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出土的马车规格与历史记载相吻合,为西汉列侯的车舆及出行制度做出了全新的注脚。西汉王侯出行的车驾,主要有安车和轺车,安车为座乘、轺车为立乘。据国家文物局驻海昏侯墓考古专家组组长信立祥介绍,乘坐4匹马的车是汉代王侯出行的等级标准,海昏侯墓车马坑5辆车20匹马,正好是4马1车的标配。
历史学家王子今认为,从《汉书》等文献记载来看,刘贺比较喜欢“驰逐”竞技。无论是他在昌邑时,还是入主长安后。刘贺的“驰骋不止”在文献上有多处记载,如“驾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斗虎豹,召皮轩,车九流,驱驰东西”,而在南昌西汉海昏侯墓中出土的大量车马,也显示了他生前喜欢“驰逐”竞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