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伊朗核协议,随后美国财政部宣布对伊朗央行行长赛义夫等人追加制裁;5月14日,在以色列建国70周年之际,美国驻以使馆迁到耶路撒冷的计划正式落实,引发加沙暴力冲突,当天近60名巴勒斯坦人死亡、2000人受伤。特朗普政府向盟国开出“空头支票”,使之奉行强硬政策,酿成了中东地区的悲剧。
奥巴马时期,美国奉行平衡的中东政策。通过改善与阿拉伯世界的关系、促进巴以和谈、签订伊朗核协议等,推动美国全球战略重心从中东转向亚太地区。特朗普担任总统后,美国仍维持在中东的超脱政策,不愿意为中东事务投入太多的政治和外交资源,并减少对中东的经济援助。然而,令美国政府感到不安的是,俄罗斯和伊朗等非西方力量,通过打击“伊斯兰国”、帮助巴沙尔政府收复失地和参与中东安全治理,趁机填补权力真空。甚至美国在中东唯一的北约盟国——土耳其也响应俄罗斯倡议,启动俄罗斯—土耳其—伊朗“阿斯塔纳进程”,形成了统一战线。
随着美国和西方在中东事务中被边缘化,特朗普政府日益感到焦虑,不得不重构在中东的联盟体系,通过扶植代理人来遏制俄罗斯和伊朗的扩张势头。
2017年,特朗普担任总统后首次国际访问便选择了沙特和以色列。在海湾地区,美国与沙特签订1100亿美元的军火销售协议,使沙特和阿联酋成为对抗伊朗的“急先锋”。在地中海东部地区,美国把以色列打造成“桥头堡”,向以色列提供F-35战机,并把在以的柔性军事存在升级为刚性军事基地,默许以色列越境打击叙利亚境内伊朗军队的设施。在中东北部地区,特朗普政府默许土耳其越境打击,在叙利亚阿夫林等地区建立缓冲带,打击叙库尔德武装——“人民保卫部队”。美国此举旨在离间土耳其与俄罗斯的关系,今年4月,美、英、法空袭叙利亚政府的军事目标,埃尔多安政府宣布支持就是一例。
通过一系列双边与多边合作,特朗普向沙特、以色列和土耳其等中东盟友提供了“慷慨支持”,美国的中东联盟体系已被重新激活,奥巴马时期美国与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约旦、以色列、土耳其的冷淡关系已成为历史。尽管这些国家之间存在分歧,难以形成“中东版北约”,但客观上成为特朗普政府干预中东事务的抓手,在特朗普政府对中东投入的资源相对有限的情况下,美国仍能够维持在中东的影响力。
特朗普放弃奥巴马时期在中东的“平衡政策”,坚定维护美国中东盟友的核心利益,也出于美国选举政治的需要。美国与沙特、阿联酋和卡塔尔等签订军火协议,促进了美国军火“去库存”;美国提出2000亿美元的基建投资计划,沙特主权财富基金随即表示愿意投资400亿美元。今年是美国中期选举年,特朗普向国内选民显示:美国在中东的盟友不是累赘,而是重要资产:无论是军火生意还是投资美国基础设施,中东盟友都能给美国民众带来可观的就业机会。
特朗普把俄罗斯、伊朗、叙利亚巴沙尔政府、黎巴嫩真主党和哈马斯等推到“中东地区体系”的对立面,拉帮结派,制造对立,人为把中东地区分成了“亲美”与“反美”两大阵营,引发了中东地缘政治冲突的教派化和冷战化。在“后伊斯兰国”时代,中东地区的主要矛盾从“恐怖与反恐”转向“地区领导权之争”。美国向盟友发出了错误信号,导致中东地区力量之间陷入严重的安全困境,伊朗核问题、也门内战、巴以问题、叙利亚冲突和库尔德问题等相互叠加。受此影响,中东地区国家权力争夺的常态化,中东地区格局的多极化和中东军备竞赛的白热化,正一步步将中东推向冲突的深渊。(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