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考卷上,“资金从哪来”是一道必答题:高标准建设乡村,我们有足够的资本支撑吗?又该怎样引导并用好这些“源头活水”反哺农业农村?
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给农业农村带来巨大发展机遇,但农业投资大、回报周期长,融资难、融资贵一直是制约农业发展的瓶颈。培育新型经营主体,是破解现有矛盾和问题的必由之路。而如何让工商资本进入农业,尤其是进入农业的产中环节,是摆在每一个经营主体面前最为现实的问题。
“十棵低保、百棵养老、千棵发家、万棵富民。”诸城市华欣铸造有限公司董事长魏本欣发现榛子市场空间广阔,带着回报乡亲的情怀,他流转了1万6千多亩土地栽植大榛子,牵头成立了诸城市共好榛子专业种植合作社。为彻底改变山上用水和周边村民浇地问题,魏本欣投资600多万元;为了浇灌、采摘、运输和村民出行,他又靠着多年经商的信用,四处筹钱先后投资400多万元,购买大型水泵六台;在党委、政府的支持下,又投资100多万元修建了贯穿乡村园区的道路18公里。
前后投入1.3亿元,魏本欣把自家别墅都卖掉了。他想拿土地流转经营权证做抵押,但还是遇到了贷款难题:由于没有足额抵押物,魏本欣为申请贷款几乎跑断了腿,“目前打造榛子全产业链还差3000万元,不过银行不给贷款。”
通过政策及市场化手段,推动农村金融机构回归本源,才能更好满足乡村振兴多样化金融需求。枣庄市山亭区花山头村村民刘海防经营花椒购销生意已五年有余,今年他与137个花椒种植户商定,所有花椒按照市场价全部卖给他,由他集中外运。但由于花椒丰收,产量比预想的大,刘海防自有资金有限,去了几家银行贷款,都因缺少抵押担保而不符合贷款条件。一筹莫展时,农行山亭支行及时与刘海防取得了联系,并为他办理了“鲁担惠农贷”50万元。获得贷款支持的刘海防,顺利履行了与村民的约定,今年他收购的花椒总量能达到50余万斤,大的花椒种植户年盈利能达到2万余元。
威海市文登区实施农村金融服务创新工程,引导金融机构参与乡村发展,加强银行信贷供给,开展以土地承包经营权、生产大棚、大型农机具等为担保物的抵押贷款业务,把“死资产”变成了“活资金”。强化涉农保险创新,在全国率先推出了西洋参种植保险业务,开创了地方财政扶持特色农业发展先河,参保面积达到1.5万亩。增强担保增信能力,成立2家政府性融资担保公司,缓解涉农企业贷款难题,已发放贷款1.5亿元。他们还加大金融扶贫力度,累计发放“富民农户贷”和“富民生产贷”1.4亿元,带动3000名贫困户稳定增收。
市场经济下,土地流转需求的激增导致土地流转价格快速拉升,在农业生产效率没有大幅度提高的背景下,高企的地租成本加重了下乡工商资本的负担,使得一些工商资本退出农业。在临清市,种粮大户卢绪涛流转来2000亩土地,由于经营模式传统、单一,除去成本后每亩赔了100元左右,这让卢绪涛不得不把流转来的土地全部退租。
让资本安农富农,还有赖于建立更加牢固的利益联结机制和风险防范机制。资本下乡,就必须要懂农民、懂农业、懂农村,在为农民提供解决问题方案的同时实现双赢。
沂南县朱家林的实践可谓独辟蹊径。朱家林田园综合体设计师宋娜并没有把村民迁出去,而是让他们成为主角。为了最大程度保留村子原味,宋娜拜访了村里的老木匠石匠,石砌干插墙、枣木屋脊榆木梁这些古老民俗的特点,在她的设计中都得到体现。村里空着的老屋,以村民入股的方式,重新设计成民宿、青年旅舍。而政策上的支持,也让她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有情怀是好的,但情怀需要有人‘买单’。”在朱家林村的青年创客会上,沂南县委书记姜宁告诉记者,创业初期,“创客”们有情怀、有创意,但缺乏资金,无法大施拳脚,需要政策“伸一把手”——县里每年度7000万元的农业综合开发财政支持资金,70%用于土地治理项目,30%用于产业化扶持项目,并对“创客”提出的有价值的创意免收3年的房屋和土地租赁费。
“前些年资本下乡火热一时,但大多数并没有成功。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资本破坏了农村原有的业态,另一方面是很多企业家并没有深入了解农村。”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刘守英告诉记者,金融和人力资本进入乡村,不能光靠情怀,一定要有长期的准备,市场要做到不能缺位,政府要做到不能越位。(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