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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报道:千亿保健品漩涡中的老年人 有人失去唯一住房 与子女反目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9-01-15  来源:搜狐网
核心提示:原标题:千亿保健品漩涡中的老年人 有人失去唯一住房 与子女反目86岁的李光军推开房门,左手在墙上摸寻开关,“啪”,白色光线铺

原标题:千亿保健品漩涡中的老年人 有人失去唯一住房 与子女反目

86岁的李光军推开房门,左手在墙上摸寻开关,“啪”,白色光线铺满客厅,眼前,这是一套59平米的出租房,设施简陋,暖气不足。最显眼的是一张方桌,桌下,堆放了几大箱“沙漠里种出来的”生态米;桌上,摆放着一款号称天下无敌的“仙丹”——李光军抵押掉北京唯一住房后换来的保健品。

退休二十多年,李光军几乎没有存款,每月八千元的退休金,如数上缴保健公司。他痴迷研究大健康,坚信“仙丹”能创造不老奇迹,因为“国家领导人也吃、宇航员也吃”。

为了增强可信度,他经常自问自答:“培养一个宇航员,是非常花精力的,所以要保证他们的健康,领导人也是。怎么保证呢?”

不等人思考,他自己抢答,“得靠保健品”。

每年,我国保健品的销售额约为2000亿元,其中,老年人消费占了50%以上。一份针对上海老人保健品消费需求的调查显示,七成老人在2017年购买过保健品。据媒体报道,年过8旬的大学教授,五年花三百万购买保健品。积蓄告急,打算卖房筹钱。81岁老人车祸去世,女儿处理后事时发现,遗产是一屋子保健品。有的还没拆封,有的已经过期。

近日,“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因涉嫌传销犯罪和虚假广告犯罪,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1月8日起,市场监管总局、公安部、商务部、卫生健康委、网信办等13个部门在全国范围内联合开展为期100天的“保健”市场乱象整治行动。被千亿保健市场围猎的老人再次被推到聚光灯前。

迈入暮年,人生就像沙漏,不断失去。先是失去工作,之后是健康、朋友、伴侣、子女。他们与李光军一样,孤注一掷地想要抓住保健品这根稻草,最终失去了退休金、房屋、自我,甚至性命。

2009年,参加南京某保健品推销座谈会的老年人。

疯狂保健品

李光军的消费原则是,能不买就不买。整个冬季,他只有一双旅游鞋。出门就餐,只点一菜一饭,吃不完的米饭,还打包回家。

保健品消费是例外。炒菜的油,一万多,蒸饭的米,三千多。十几年来,他吃过的保健品,妻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遇上感冒、咳嗽、流鼻涕,他也不怎么吃药,保健品,就是他的万能神药。

76岁的贺云龙,也是虔诚的保健圣徒。他右手手腕挂一支红色手环,“买保健品送的,手环有磁性,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动脉硬化,戴着好”,他卷起衣袖展示。

左手也常年佩戴一只石英表,“天上掉下来的陨石做的,也带有保健性质”,他指着表带热情地介绍。

十几年前离婚后,贺云龙一直独居。48平米的一室一厅,处处可见保健的痕迹。卧室不大,一张单人床,铺着“冬暖夏凉的韩国高科技”褥子。一个双开门衣柜旁,腾出几平米空地,囤放茶杯、治疗仪、按摩器、过滤器等保健战利品。

每隔两小时,贺云龙服用一次保健品。“我每年要吃五六种”,他取出一盒已拆封的益寿丹,指着盒子封皮介绍,“你看我治睡眠的这个,搞活动,给了一大盒。”放下益寿丹,又从茶几底掏出一个小瓶,“这个治疗前列腺增生,吃了以后,尿尿就能控制。”尔后又握着另一罐胶囊,“虫草子,空气不好的时候吃吃,吃完以后,能预防雾霾。”

这些“宝贝”都是贺云龙听讲座淘回来的。他对宣传功效深信不疑,因为主讲人往往都是“专门为国家领导人治疗的保健专家”。

受这样的专家吸引,70岁的桂林老人黄虎,三年来,花费十几万,在40多家保健公司,入会成为VIP。每月3000元的退休金,到账不到一天,他就悉数取出,乘公交送去保健公司,购买新品或偿还之前赊账的债务。

余额很快见底,新的保健品又层出不穷。黄虎先是借遍亲友,被亲友拉黑后,又盯上了路边小广告里的老年贷。他瞒着家人,拿上自己的身份证、老年证,登记亲属信息,贷出一万二,转头买了成箱的神经酸胶囊和虫草精胶囊。

老年贷的利息是每月10%,他还不上,催收电话打到了女儿黄兰的手机上。

“老头在我们家借了钱,什么时候还?”

黄兰一头雾水,以为父亲遭到绑架。“我爸爸在哪里?”她问。

对方没有理会,丢下一句“准备好钱,如果不还,我们走着瞧。”随即挂断电话。

当晚,父亲听完保健讲座回家,面对黄兰的质询,他理直气壮,“是你们不给我钱”。次日,催收人员在黄兰家门口用油漆喷画出“黄虎,还钱”几个大字。父亲挺淡定,他说,无钱可还,让黄兰想办法解决。

(黄虎的保健品。受访者供图)

和他们们相比,李光军的保健之路更为失控。2017年,他瞒着女儿、女婿,以北京唯一住房,抵押贷款300万购买了800公斤的“仙丹”。

李光军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不吃外国产品。“我爱国,我们中国肯定也有保健品,所以就(吃)国产的。”

经朋友介绍,他认识了北京新元盛业生物科技公司(以下简称“新元公司”)的创始人王淑芳。“她是华侨,代表中国人,我就觉得,她的产品很好。”

李光军去新元会听过几次课,会所装修豪华——上有精致水晶灯,下有崭新松软的地毯——他深信不疑,这是一家资金雄厚的大公司。王淑芳的现身说法——年过四十,服用酵素,看着还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更加坚定了李光军的信心,“我就相信她的产品好,相信这个公司的介绍”。

按照王淑芳的逻辑,如果李光军以房抵押贷款300万,相当于一次性买下800公斤“仙丹”,够86岁的李光军服用55年。同时,王淑芳每月按2%的标准返还李光军6万利息,并替他还贷,直至一年后归还本金。“这么好的事情,求之不得嘛。”李光军决定加入。

但回到家,妻子张云一口咬定“这是传销”。早在两三年前,女婿便嘱咐她藏好房本,“怕他没有钱以后,就想到了房子。”

好几个月里,李光军一回家,就对着张云布道,一言不合,就拍桌子瞪眼。

后来,女婿找来一位女律师,上门劝说,“一看她(王淑芳)的宣传画,就知道是骗子公司。”李光军很生气,天天抱怨,说女婿阻止了他最后一次挣钱的机会,不抵押房产,拿不到利息,也吃不了好产品,谁来承担损失?女婿吗?

争吵像气泡悬浮在张云头顶,一触即破。她只能缴械投降,“就豁出去了,冒一次险吧。”

她跟李光军去了几次新元会。会所现场,“受益者”争相上台,分享经历。有人得了糖尿病,吃完酵素,身体恢复如初。有人曾一头白发,长期服用产品后,秀发乌黑如瀑。还有人抵押一年后,挣了钱,买了车,准备二次抵押,“多好啊”,赞叹声此起彼伏。

张云心动了,房本搁在家里,也就躺那儿睡觉,拿出来投资,既有高利息,又能白吃产品。终于,她与李光军达成一致,抵押房产投资。

(陕西咸阳一81岁老大爷两年多买保健品花十多万元,有20种之多,家中一间卧室堆满各种保健品。)

不断失去的暮年

李光军的退休生活实在泛善可陈。早些年,同学还组织各类聚会,近几年,同学也陆续生病、离世。

他不像老伴张云,旅游、跳舞、健身。他几乎没有个人爱好。女儿不在身边,他与张云也很少聊天,他看他的书,她玩她的手机,他若要看球,她就去练书法。张云嫌他睡觉打呼噜,俩人早已分房睡。

和他相比,70岁的孙正退休后失去的是自由。妻子身体不好,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身边照顾。

老伴信任保健品。很长一段时间,早起饭毕,他就骑着电瓶车,载着后座的妻子,骑行半小时,去一家保健公司听课。

保健品公司定期组织老人出去旅游。孙正随团去了北京响水寺、近郊生态园,远一点到过湖北恩施、山东九龙泉、哈尔滨。孙正体力好,爬山时,他总是为数不多能登顶的那一位,他以此为豪。但通常旅行第二天就开始讲课了,“带我们参观螺旋藻公司”,不买,推销员迅速变脸。

这些年来,孙正在保健品上花了有十几万,为妻子换取微薄的安全感和自己外出的机会。对于深陷保健漩涡的老年人来说,这只是小数目。

81岁的洪林瑞瞒着儿子,已经在保健品上花了七八十万。“过去有五十多万存款,现在……”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一些,不多了。”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几年,“陆续走了四五个人。”逝者有的比他年长,有的还小他几岁。他与挂在灵堂的黑白照四目相对,几乎每一次,都会掉眼泪。

那前后,妻子不慎摔倒,断了腿,入院开刀,又引发了呼吸道、心肺方面的并发症,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一个月,还是离开了人世。

熟悉的身影陆续成为回忆,这对他刺激很大,“开始注意身体”,又重复了一遍,“千万要注意”。不仅为逐日衰老的自己,也为两个儿子,“不想拖累他(们),也不要他们帮忙。”

刚刚过去的元旦,儿子答应洪林瑞回家过节。头一天,洪林瑞特意去超市买好食材,准备做几道拿手好菜:红烧鸡腿、西红柿炖牛肉、宫保鸡丁和油麦菜,都是过去家人团聚时常做的菜。

元旦中午,洪林瑞正在看电视,儿子打来电话,“丈母娘来了”,不能来看父亲了。洪林瑞没说什么,挂了电话,他去厨房,就着食材,做了一份鸡肉炖胡萝卜。一个人不敢做多,只放了一个鸡腿、一根胡萝卜,顺手炒了半个菜花,一小捆青菜。

“不要紧,真的,我习惯了一个人,挺好。”他说。

(2015年8月26日,广西柳州,一家新开业的保健品店天花板坍塌,现场多名老人受伤。)

角力

同样独居的北京老人贺云龙熟悉这份孤独。住院,一个人,去厕所,自己一手扶墙,一手举着输液瓶。过节,也一个人,饿了,就煮锅面,水开后,再加几棵白菜。前妻与儿子,十几年没联系了,一个电话也不打。只有同小区的侄子一个月来探望一次。

他不会上网,也没有手机,卧室里的那台座机维持着他与外界的联系。

“贺大爷,你好”,一个年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年底了,我们搞活动,一盒黑枸杞、两盒泡脚的巴马汤、两盒紫外线膏药,原价400多,现在只要99。”

“我不要,我有”,放下听筒,贺云龙回客厅坐下。不一会儿,电话铃再次响起。

推销员的电话,是贺云龙最主要的聊天途径。他们热情地称他为“贺叔叔”“贺爷爷”,“298买三送四”,第三通电话里,一位甜美的女声,向贺云龙推销,“有美国进口的白藜芦醇,虾青素,蟹黄素……”遇到贺云龙不懂的,她会停下来,耐心地重复、解释。

他信任他们,挂完电话,还止不住夸奖,“这个是卖保健品的,人特好,头几个月才给我寄东西来。”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习惯以地域来区分,“这个江西的,认识一年多了”。除此之外,时常联系的保健公司还有“上海的、南京的、贵州的……”

“他们卖保健品的,都不错”,他又夸了一遍。

类似的电话,也会打到周凯母亲家。“王妈妈在吗?”“是王阿姨吗?”接着往下介绍产品。电话铃一响,母亲就警觉地跑过去,她知道儿子反感。

有一次,母亲不在家。周凯接起电话,保健推销员说,自己在楼下,准备上楼来给“王阿姨”送东西。他立马火了,朝着听筒大骂,“滚!”

过去二十年,母亲花在保健品上的钱,少说也有二十万。脚底踩的鞋,腰上靠的垫,晚上睡的床,喝水用的杯,都和保健有关。不同功效的净水机,家里就有三台。

好几次,他看完保健辟谣的新闻,特意记下播放栏目与时间。探望父母时,提前将电视调至辟谣时段,坐在沙发上等。母亲扫地经过,他立马摁下回放键,老太太却迅速扭头。

“妈妈,你看这节目,听听人家说的。”周凯说。

“胡扯,骗人!”母亲激动地冲他吼。

周凯不敢再说什么。父亲心脏不好,家里一吵架,他就受不了,“我不敢刺激我母亲,就是怕我母亲刺激我父亲。等于是,我们家现在,被这个保健品给绑架了。”

挂了电话,气没消,周凯冲出家门,在大院门口堵住推销员,上去就掐他脖子,边骂边朝他手里拎的保健品飞踹一脚,“咣”,保健茶包撒了一地。

他痛恨这些推销员,他们绞尽脑汁掏空老人钱包,还争夺老人与子女的感情。“他们一周里打电话,叫爸爸妈妈的次数,可能比我们都多。”周凯也承认,“我们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关怀不够。”周凯的妹妹早年随孩子赴加拿大陪读,去年才归国。周凯与父母同在北京,但无大事,联系也少。

子女的缺席,给了推销员趁虚而入的空隙。“当一个老人成为顾客的时候,我每天有8个小时陪在老人身边。”《南都周刊》曾刊发一篇推销员自述《我是怎么骗老人买保健品的?》,文中主角小K说,他陪老人买菜、帮老人做饭。老人在家孤独,他就天天前去探望,每天给他送些水果,陪他聊天。

“老人都把销售员当成了亲孙子。老人家里断水断电,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销售员。晚上老人病了,陪老人去医院看病的,也不是他的孩子,而是销售员。”小K自述。

当天,朝推销员发完火,周凯冷静下来,又灰溜溜地去路边拾起茶包,擦拭干净,带回家。“母亲知道今天有人来送东西,万一给他们打电话,一问,儿子把东西扔了,那不让他们挑拨嘛。”

他不能再给推销员可乘之机。

前两年,周凯建了一个反保健欺诈的QQ群,群里聚集了50多人,大多与周凯类似,都是父母沉迷保健的“受害者”。因权健被查,QQ群短暂活跃起来。一位上海的家属回忆,因为保健品,和家人关系闹僵,如今“家不像家,亲人不像亲人”。一位云南的家属说,权健事发后,家里老人回头,但身边仍有不少执迷不悟者,“说实在,跟懂不懂没有关系,而是因为思想精神上的理智永远抵不过生理反应上的求生欲。”

他们不知如何劝,一句话不称意,就可能引发家庭大战。有一次,黄虎听完保健讲座回家,兴奋地拉着女儿黄兰,要和她分享。黄兰一怒之下,抢过父亲的保健资料,撕成了碎片。黄虎重重扇了黄兰一耳光。那是她成年后第一次被父亲打。

面对家人的阻击,推销员不只亲情这一张牌,对于李光军这样的退休干部来说,他们知道,更管用的是存在感。

保健品公司知道李光军退休前的职业后,他就从台下的听众,变成了受邀出席的嘉宾。每次,主持人介绍他时,会在名字前加一个头衔——“国家卫生部的干部”,他们尊称李光军为“李教授”。这让李光军很受用。

“他就是想找一个存在感”,妻子张云说,“找一个团队,一个平台,宣扬他自己是卫生部的,讲讲养生之道,证明他的价值。”

李光军年轻时学医,毕业后分配在卫生部从事外事工作。在中国还未全面开放的年代,他已经去过十几个国家:马耳他、也门、索马里……所到之处,皆有副总理或卫生部长级别的人接见。

“他认为自己很有学问”,妻子张云说,李光军不满足于平静的退休生活,“他觉得我们没出息,拿着点工资就满足了。”

他想干一番事业。保健品就是他的第二次选择。

(四川成都,胡效敏老人从2011年到2016年,陆续在保健品、投资基金、投资股权等项目上被骗100多万,直到脑梗后才跟家人说出实情。)

银发收割

房产抵押后,最初半年,李光军每个月都能收到六万元利息,贷款也由新元公司偿还。但好日子没能挺过半年,便以王淑芳资金链断裂告终。

2018年3月的一天,小贷公司撬开房锁、破门而入。李光军报了警,但对方手持房本,有恃无恐。他们在李光军家的沙发上睡了十几天。

僵局持续到4月10日,那天晚上家里突然停电,李光军去走廊查看电表。当时,妻子在附近的小饭馆吃饭。夫妻俩商量好,张云吃完,再换李光军。“屋子里一定要留人,不能离开”,出门前,张云再三叮嘱。

李光军刚出门,“砰”,门在身后重重砸上,他和妻子再也没能回家。小贷公司扔给他一个保温杯,一个书包。iPad、工资卡和放在卧室的四万块钱,都没来得及拿。

他们打电话求助,可女婿出差,不在北京。到张云母亲家借住几晚后,李光军搬去了700元一月的地下室,张云开始四处奔波看房,几番折腾,9月1日,俩人才住进如今的出租房。

原本节约的老两口再次缩减了日常开支。张云不再旅游,穿妹妹给的旧衣服,天气转凉,不得已,跑到批发市场买了一件羽绒衫,一双棉鞋。

出租房里没有冰箱,剩菜剩饭就倒进透明袋,封口后,挂到厨房的通风处,“那里冷”。

近年来,被保健品收割的老年人比比皆是。2018年,全国公安机关共破获保健品诈骗犯罪案件3000余起,追赃挽损1.4亿元。其套路无外乎于送礼品、送关怀、树权威以此获得老人信任。在他们精心编织的缜密骗局里,老人像待宰的羔羊。

比如孙正,在那场保健公司组织的旅游中,差点有去无回。

2018年8月25日凌晨四点多,哈尔滨市松北区北龙温泉酒店发生火灾。住在酒店二楼的孙正睡得很轻,他听见门外”噼里啪啦“的声响,以为有人放炮,起身开门,浓烟涌入,才意识到,“着火了”。

他叫醒同屋老人,俩人从窗户顺救生梯爬下,刚一落地,火苗在他身后吞噬了楼层。20位老人遇难。

他活了下来,4月新买的假牙,却没来得及抢出,一同烧毁的,还有一只26寸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哈尔滨红肠、火山泥面膜,那是他带给子女的礼物。

火灾后,孙正的记忆力大不如前,上一秒的事,下一秒就忘了。和他一样的幸存者本打算索赔维权,但公司换了招牌,不再与他们联系,孙正抱怨,“现在活动都没叫我们,老顾客不叫,都叫新人了。”

李光军也经常失忆。失去房产后,他们委托律师,提起诉讼。开庭时,法官让李光军签一份文件,他握着笔,眼神发愣,手悬在半空,不停发抖。女婿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别着急,别着急,”。

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

“你刚才怎么了?”张云问。

“啊?”李光军已经记不起先前发生的事。

他找到了新事业,推广另一款“宇航员专用品”和投资一家文创公司的原始股。

他从卧室里翻出一本笔记,泛黄的横格纸上,工整地写着:“成为亿万富翁的七个步骤”。在这套出租房里,他裹着几层衣物,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规划,捐赠学校,开办讲座,将保健事业发扬光大。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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