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4888米的喀尔里克冰川,眼下已是白雪皑皑。作为东天山生态功能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喀尔里克冰川是天山脚下数十万哈密群众的生命之源,但在这些年的过度开发中,生态走到了极度脆弱的境地。
2019年4月,哈密市伊州区启动实施东天山生态保护与修复工程,将东天山生态修复区内喀尔里克冰川周边57.2万亩草场纳入禁牧管理。如今,万籁俱寂的谷底坡边,野草正在一片茫然间积蓄着来年生长的力量。而一群穿行其间的人,正默默守护着这里的一切。
“我们的努力很值得”
1月4日9时,吃完早饭的伊州区天山乡板房沟林业和草原管护站管护员尼亚孜·纳斯尔与同事拿上检修设备,上车往山里开去。未来的几个小时里,一行五人要沿着禁牧围栏进行巡查。39.38公里界桩、64公里围栏围成的区域,就是他们的工作地点。
作为生态保护与修复工程的配套工程,板房沟管护站与其他6个禁牧管护站是伊州区确保禁牧工作的重要载体,如今有50名专职管护员分布其中。
“冬天巡护的强度会低一些,一般两天巡一次,夏天的时候要天天进山。”板房沟管护站站长热伊木尼亚孜·司马义说,大山的地形与多变的天气成了每个管护员最大的“敌人”,“碰上恶劣天气,有的时候早上进去,到半夜才能回来,要在山里吃上两顿干粮。”
不过,每个人的坚持与付出,在短短不到一年间得到了最真实也最振奋人心的反馈:经实地检测,禁牧区草场植被盖度由91.5%提高到94.5%,植被高度由6厘米提高到13厘米,鲜草产量由每公顷1527.9公斤提高到1708.8公斤……
热伊木尼亚孜说,自己在冰川下生活了一辈子,很少见到长得这么高的草。“我们的努力很值得。”他说。
“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如果说持续不断的巡护工作带来的是“体乏”,那么,在禁牧工作中所面临的群众工作,则是一种“心累”。
“最开始宣传禁牧的时候,老乡们说,我们放羊放了几辈子了,你封了草场,我们以后怎么过?”回忆起最初的场景,伊州区林业和草原局局长马合木提·赛都拉还是一脸苦笑。干部们去村里,会不停地被人“抓”住问政策;干部们帮着赶羊出来,会被不少群众堵住路不让通过;还有一些牧民干脆把建好的围栏破坏掉,把赶出来的牛羊再赶进山里。
“这种事情没什么办法,只能反复宣讲。”马合木提说,为此,林草局与5个乡镇配合,发放了宣传单5000余份,设立宣传标牌15个,还通过各种形式,现场对牧民进行解疑释惑。
当然,要想彻底转变群众的思路,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群众实实在在享受到禁牧带来的好处。“一般性禁牧每年每亩7.5元,对积极配合禁牧工作的牧民进行每年每亩10元的补偿……”掰着手指头,曾经是牧民的尼亚孜说,“不用再吃放羊的苦,我做管护员还有工资,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在过去的8个月时间里,总计有63041只牲畜从禁牧区被清理出来。如今,除了各家棚圈里存栏的少量牛羊外,只有700余头牦牛还处于野外散养的状态,而它们也成了眼下林草部门最关心的事。
“春节前是牦牛价格的高峰,要尽快卖掉。”1月6日,周一,借着村里升国旗的时机,伊州区林草局的干部跑到100公里外的天山乡白杨沟村,给在场的776名村民进行了宣讲。热伊木尼亚孜说,等这批牦牛处理完,自己就可以踏实过一个春节了。
“还要加强政策学习”
眼下已是深冬,山里人迹罕至,动物的足迹则很容易在厚厚的积雪中显现出来。不过,热伊木尼亚孜知道,积雪和山风还是可能会对围栏造成损伤,并且不排除会有觅食的动物破坏围栏。所以,无论是徒步抵近还是用望远镜观察,“我们要全力确保禁牧区绝对禁牧。”热伊木尼亚孜说。
“去年禁牧工作开展得还算顺利。”这是马合木提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去年的57.2万亩核心区禁牧只是一个开端,今年还有30万亩的缓冲区也将实施禁牧。“眼下群众可以在缓冲区放牧,但后面的生态保护政策只会越来越严,要引导群众逐渐从牧民转向做农民、当工人。”
“借着冬天管护工作不算太忙,大家一方面休息一下,另一方面还要加强政策学习,来年能够独立做好宣讲工作。”马合木提说。
这对于热伊木尼亚孜来说是好消息,从去年6月份到现在近乎无休的他遗憾地错过了女儿的高考。他心里盘算着,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去乌鲁木齐看一看女儿,他想知道“新疆农业大学是个什么学校?女儿学的课程跟自己天天打交道的林草有没有关系?”
还有一个好消息,热伊木尼亚孜说,现在站里总共有3辆摩托车,还跟附近牧民租了3匹马,过去的夏天里“勉强够用”。“听说区里准备再给我们配几辆摩托车,并且还有一架无人机。”提起无人机,热伊木尼亚孜突然兴奋起来,谈到之前在板房沟管护站域内的一次试飞,“我们以前只能用望远镜观察的地方,无人机一下子就能飞过去贴近看,太方便了。”
这群天天行进在风里、雪里、泥里、土里的人,固住了一方水土,守住了绿水青山。(白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