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總統和習近平主席9日晚首次通電話,白宮和北京事後說,談話重點是:川普親口向習近平說,接受「我們(美國)的一中」。這意味北京贏了第一仗,在「一中」問題上,北京獲得川普讓步,顯示習近平「低調對待川普」的第一次勝利。
川普競選和當選後,一直向中國採攻勢,但北京保持低調,言語和善、不公開對抗,只向川普表示,「一中」和台灣絕不是中美可談判的籌碼。對待川普,北京的立場很明確:川普就職前所說任何話,只是他個人意見,未必代表美國總體政策,北京不對川普的話直接回應,「戒急用忍」策略證明是對的。
另一方面,川普從不接受「一中」到現在接受「一中」,明顯是一次逆轉;只要稍回顧他說過的話,就知他的轉變有多大。例如他曾指責中國每年在貿易上「搶劫美國5000億元」,也曾說要向中國輸美貨品課徵45%關稅,他上任第一天就會宣布中國為「貨幣操縱國」。還曾威脅,如果中國不在經貿上讓步,美國沒有必要承認「一中」。
現在川普接受「一中」,意味什麼,對中國經貿態度會改變嗎?他對中國經貿態度不可能改變;雖然接受「一中」,並不表示中美經貿矛盾就此消除。「華爾街日報」報導,川習通話第二天,川普受訪還說,美國與其他國家貿易必須「公平競爭」,而達致公平競爭,首先要有公平的環境。
川普向來認為,美國與中國(及墨西哥)貿易,是不公平競爭;中國長期出現巨大順差,美國則出現巨大逆差,情況必須改變。他又認為,只要美國能將每年巨大貿易逆差縮小,必可提高美國GDP。這些想法都不可能改變,只要想法不變,他就不可能對美中貿易狀況滿意,中美爆發貿易戰可能性就不能排除。
「德意志銀行」日前報告就預測,如果北京不與川普談判設法降低順差,川普政府未來數周會宣布中國為「貨幣操縱國」,並單方面採懲罰措施。報告還評估:如果川普全面向中國貨品徵稅,中國將作出同樣報復;如果川普只向中國輸美傾銷性貨品徵稅,中國也會採同樣措施。報告對中國人民幣匯率政策評估,指如果川普宣布中國為貨幣操縱國,中國也不會改變人民幣匯率政策,會繼續讓人民幣幣值緩慢下跌,不會讓人民幣在市場中自由浮動。
「高盛銀行」日前報告也預測,中美貿易戰越來越變得可能,因為沒有理由相信,川普經貿上會退讓,不對中國輸美貨品採取措施;川普暫時不會對中國貨品全面徵稅,初步只對部分貨品徵稅,全面徵稅手段將留作後用。最先被徵稅的中國貨品可能是鋼材和一些機器產品;如果川普真的全面向中國貨品徵45%關稅,中國的報復措施將很激烈,對美國貨徵稅率可能高達80%。
高盛還收集川普過去談話,證明川普要求縮小貿易逆差是一貫想法,不可能改變。例如1999年他曾對CNN說:「美國必須得到其他國家公平對待,不公平對待美國的國家,必須受懲罰。」1990年他對「花花公子」雜誌說:「很多時候,強硬是可以過關的。如果我們向日本貨或每輛賓士汽車徵稅,我們就會有很好的盟國。」1990年在另一次「花花公子」訪問中,他提到談判技巧:「我很即興,比人們想像的更具彈性。」
川普的談判策略已越來越明白,至少有兩個重點:一是漫天要價,製造聲勢,但隨時可以撤退;二是認定要打的仗,對準目標,爭取勝利,絕不認輸。例如經貿戰上,川普的目標是平衡美國的逆差,以前說過的「向中國貨品徵45%關稅」和「宣布中國為貨幣操控國」,都是談判條件。
川普的好戰性格,對他的談判策略有很大影響;他不願認輸,不願被人視為軟弱,可能是他不斷罵人、不肯退讓的原因。例如,他輸掉七個穆斯林國家公民入境禁令的司法大戰,卻不肯認輸,不但上訴,還可能再發新禁令;他在普選票輸給喜萊莉‧柯林頓280萬張票,也不肯認輸,還不斷重覆說,是數百萬人違法投票所致。他經常製造沒有事實根據的「假新聞」,卻不斷責怪媒體作不實報導。
總括而言,北京和白宮的角力,剛打完「一中」第一場戰役;以後還有連番大戰,南海問題、人民幣和貿易全是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