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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檀财经:为了抓到珍稀动物 偷猎者正在研读科学家的最新论文 | 檀闲篇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7-06-06  来源:叶檀财经
核心提示:作者:海色天痕来源:果壳网自己写的论文有人认真研读,看起来是好事对吧?但,如果研读的家伙是为了偷猎濒危动物呢?就怕流氓有

作者:海色天痕

来源:果壳网


自己写的论文有人认真研读,看起来是好事对吧?


但,如果研读的家伙是为了偷猎濒危动物呢?



就怕流氓有文化


1999年,科学家Dr. L. Lee Grismer在论文里发表了凭祥睑虎(Goniurosaurus luii)。这是壁虎科里比较原始的一类物种,最早在广西凭祥被发现。Dr. L. Lee Grismer当时(天真地)认为,公开发表能促使人类更好地保护这种动物。


凭祥睑虎

并没有。


论文发表数月后,这种漂亮的动物就成为热门异宠,希望拥有收集它的人把它的价格炒到了2000美元一只。很快,研究者们就发现凭祥睑虎的模式产地“好像是被炸弹袭击过一样,好像所有的岩石都被翻过一遍”。如今在凭祥,凭祥睑虎的野生种群已因过度采集而基本绝灭。


【编者注:凭祥睑虎的问题比较复杂,国内有些两爬类的专家并不认可上文的描述。因为凭祥睑虎整体上属于食物链较为下层的物种,数量较多,在其产地属优势种,且生境不易被破坏。虽然在被认为是模式产地的凭祥现在很难找到凭祥睑虎。但是这个物种有其他的产地,且存量较大。更重要的是,凭祥很可能并非凭祥睑虎的产地,最初发表该物种时,发表者所获悉的模式产地本身极可能有误。国内两爬专家实地考察时发现,产地和分布与原论文中内容无法对应。整体而言,新物种模式产地的隐藏与保护本身是一个重要的议题,但是以凭祥的凭祥睑虎来论证此议题,似有不确。】

凭祥睑虎的悲剧绝非个例。现在,偷猎者正在大量研读科学论文,以找到珍稀物种的习性、栖居地和地理位置。


讽刺的是,现在提倡的论文开放式获取以及信息透明等原则,某种意义上帮助了偷猎者。详尽的在线科学数据库,为偷猎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条件。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生态和环境研究者David Lindenmayer和Ben Scheele就遇到了这样的困境。


他们研究的是一种有着粉红色尾巴、看起来很像蛇的无足蜥蜴Aprasia parapulchella 。按规定,所有生物研究者都需要将他们科学调查里发现的物种位置数据上传到一个在线的野生动物数据库中。


Aprasia parapulchella这种无腿蜥蜴非常罕见,可以长到15厘米长  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然而他们的数据刚一发表,此前跟他们合作的土地拥有者就发现,有偷猎者开始入侵那些研究数据里记载的地点,用铁锹敲碎岩层寻找蜥蜴。珍稀动物处于危险之中。而土地拥有者也非常生气,变得不愿再与科研者合作。


最近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事件:新发表的科学文献上描述了某个物种,然后这个物种种群立刻就因偷猎而崩溃了。特别是有些动物只分布在很小的地理范围内,喜好的生境又很特殊,这样的动物最容易被精确定位,然后被精准打击。结果是,科学家很郁闷,动物很受伤,而野生濒危动物的非法网上买卖则不断增长。


譬如说,2012年德国科学家Mark Auliya发表了他在东南亚岛屿上新发现的一种无耳巨蜥——婆罗蜥(Lanthanotus borneensis),然后偷猎者立刻闻风而至。尽管Auliya已经刻意模糊了婆罗蜥的位置信息,然而,没过一年,这种蜥蜴就被卖到了婆罗洲之外。


婆罗蜥 图片来源:Chien C. Lee

❖ 少说两句吧,科学家!


现在,Mark Auliya认为,如果你要发表一个新种的话,列出发现地所在的国家就够了。别说得太细。


除了偷猎者,还有些过分狂热的野生动物爱好者也在越来越多地阅读科学论文、政府和非政府组织的报告、野生动物在线数据库,他们或许只是想去拍摄一些珍稀物种,但他们的行为一样给野生动物带来了严重的麻烦——动物的生活受到干扰,动物生活的环境被破坏,另外,人类活动也加剧了疾病传播。一个例子是,最近欧洲就爆发了一种壶菌传染病,这种真菌因野生动物贸易从亚洲传入欧洲,它能“吃”掉蝾螈的皮肤,已经导致许多两栖类灭绝。


5月26日,David Lindenmayer和Ben Scheele在《科学》上发文呼吁说,是时候反思目前的信息公开策略了。在偷猎者能熟练获取科研数据的时代,我们应该公开濒危物种的详细位置和栖息地信息吗?


很多科学家都反感秘而不宣或者自我审查。然而,很多有用的信息仍然可以公开发表,只需要隐去一些太过具体的、能帮助定位到一个脆弱物种的细节。


这在科研界也有先例——古生物学里就常常保密化石遗址,以避免非法采集。考古学者有时也会这么做。


他们说,在发表论文之前,科学家应该问问自己,这些信息发表后究竟会帮助保护这些物种,还是反过来伤害它们?这些物种是否特别脆弱,容易受到干扰?是否生长缓慢,寿命悠长?是否容易被偷猎?是否具有极高的经济价值?是否在很多人眼中都很萌,极具魅力?(是的科学家眼中自己的研究对象都很萌,不过有些物种可能只有科学家自己圈地自萌,有些物种则会被公认为萌。)


科学家眼中的萌

如果以上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另一个异曲同工的故事:一只有着壮观象牙的大象。摄影师也好,科学家也好,保护区工作者也好,都对它的名字和坐标三缄其口。然而它还是被偷猎者发现了。


当它死于枪口之后,一直追踪拍摄它的摄影师写道:这是我第一次向你们提到它的名字:萨陶。但我多么希望我仍然不能这样做……


"象王"萨陶之死:一位摄影师的悼念


果壳网



曾经,有些大象的象牙能长到特别长,以至于可以搁在地上休息。今天这样的大象也许已经不到十只了,而且只有肯尼亚的萨沃(Tsavo)国家公园里有所幸存,原因不言自明。


而6月13日,萨沃基金会确认,一只长牙雄象群首领“萨陶” (Satao)被盗猎者用毒箭杀害,象牙连同面部被割走,终年45岁。


一位在萨沃国家公园拍摄野生动物近三年的摄影师Mark Deeble写下了他的感想:


(自由的桔子/译)以前当我写到关于萨陶的时候,我不敢直接提到它的名字。我只能称它为“有壮观象牙的象”或者“萨沃国家公园的一头标志性公象”。我担心提到它的名字会暴露它的活动范围。现在我可以直接用它的名字了,但我多么希望我仍不能这样做……


长牙放在地上歇息的萨陶。摄影/Mark Deeble

5月30日,盗猎者们终于追踪到了萨陶。一支涂抹着箭毒木毒液的箭射进了它的左肋,毒液顺着伤口渗入它的身体,攻击它全身的重要器官。一开始,萨陶可能试图逃跑,想躲到公园深处能让它感觉更安全的地方。但奔跑使毒液在它体内扩散得更快了,它并没能跑远。最终,对心脏有剧毒的毒液流遍了它的全身,在一片离公园边界不到1英里的开阔地中,萨陶停了下来。没有任何遮蔽物可以让它遮挡它的象牙,这样的暴露肯定让它感到深深的不安和脆弱,它该是曾经竭尽所能地试图保持站立的姿势。最后一刻的来临可能也很快,萨陶的身体崩溃了,它的腿向外摊开着轰然倒下——就像一只睡着的小狗的死亡化身。它再也没能站起来。我只希望它在盗猎者到它身边之前就已死去。



死去的萨陶整个脸部连同象牙被砍走。图片来源:Tsavo Trust

它以前也曾经被盗猎者的毒箭伤到过——上一次是在今年的二月份,但箭头刺入得不是很深,毒药没有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我们照料过它,萨沃基金会的理查德·莫勒(Richard Moller)和大卫谢德里克野生动物基金会兽医杰里米·福亨(Jeremiah Phghon)讨论后,认为把它麻醉的风险大过了治疗可能带来的好处。还好,萨陶幸运地自己康复了。在那次经历之后,我寄希望于它能够停留在它觉得更安全的地方,临近水源并且能被我们监测到。


毒箭留下的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摄影/Mark Deeble

它可能这样做了,如果不是因为下雨,它可能还会活着。在五月中,当国家公园的大部分区域依旧干旱的时候,有一个区域下雨了。这是一场非季节性的瓢泼大雨。在萨沃国家公园,下雨通常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这次简直不能更糟糕了——一场巨大的暴风雨沿着公园的南部边界倾泻而下,这是一片因为盗猎者出没而臭名昭著的偏远区域——而这里只设有一个巡逻员岗哨。雨后不久,我们很快乘直升机飞过去查看情况。暴雨让大大小小的水塘注满了水。在空气中,暴雨的痕迹就好像沙漠中一条绿色的道路一样明显。雷雨使夜空放电,空气的震荡产生次声波,大象们对风暴产生的次声波做出了反应,长距离艰苦跋涉寻踪而来。不出几天,这片区域已经成了一个伊甸园——到处都是茂盛、鲜嫩、新生的绿色植物,还有很多的泥沼和水坑——多到让大象们用不完。


大旱之时会有大群大象为了追踪水源而集中在一个地方。这样的场面虽然壮观,但不是一个好消息,哪怕没有盗猎者出没时也是如此。这张照片的约500头大象里本来应该有100头左右的幼仔——而事实上不超过个位数。摄影/Peter Beard

萨陶应该听到了远处的雷声,或许也看到了闪电。它肯定不是第一头做出反应的象——它是一头年长的象了,对待这样的情况更加谨慎明智。它等待着,它可能等了几天的时间。迈出第一步的很可能是萨陶同伴的公象们,它的追随者——它们加入了其它逐水的大批象群。最终,萨陶决定加入它们——这成为了一个致命的决定。


水坑边饮水的小象。摄影/Mark Deeble

上周我们听到了关于它的死的传言——人们发现了一头大公象的尸体,它的脸被砍掉了——象牙不见了。死于盗猎的象的身份不是很容易鉴别。我不知道人们是如何判定它就是萨陶的,但我猜可能是因为那对近乎完美的耳朵,以及鼻子上那道泄露它身份的斜斜的疤痕。


一头失去双亲的孤儿小象。摄影/Mark Deeble

一年多以前,当我们第一次拍摄萨陶时,它的鼻子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我当时躲在我们的“灼热盒子”里——这是一个扎在水坑边的金属掩体。萨陶就在周围,但是在我的后面,在我的视线之外,正如它所希望的那样。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在酷热中流过,和萨陶在一起的公象们在罗望子树的树荫下睡着了。我也开始打瞌睡——直到被鼾声吵醒。一开始,我以为是被我自己的鼾声吵醒的,但是鼾声还在继续。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象鼻的鼻尖,离我的脸只有一尺。那是个湿亮并轻轻抖动着的鼻尖,一滴水顺着鼻尖滴下来。我瞬间彻底清醒了。我眼前的那个鼻孔硕大到仿佛能够塞进去一整个葡萄柚。尽管我很喜欢萨陶,但我还是不想让它的鼻子继续在掩体周围探索或者让它受到惊吓,于是在片刻的反应时间之后,我轻轻地对着它的鼻孔吹了一口气。萨陶的鼻子慢慢地收了回去。它在我的头顶上晃了晃头——地也跟着晃了晃。一片尘雾从那对巨大的耳朵上飘下,它离开了。


夕阳下的萨陶。摄影/Mark Deeble

现在,它永远地离开了。


昨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它。这已经是它死后两周了。直到确认了它的身份,消息才被公布出去。在那之前的一天,我和维奇(Vicky)在直升机上飞行时,她很偶然地看到了一头象的尸体。于是,第二天我和艾提妮(Etienne)又乘直升机飞了回去——我们很快发现了它,就在一片空地上——四肢展开着,孤孤单单。它那曾经沾染萨沃的亮丽红土的皮肤现在被秃鹫的粪便涂上了白色。在我的生命中,我第一次无法对死亡感到任何安慰,尽管这死亡为食腐动物提供了盛宴也为土壤提供了养分。


萨陶之死。摄影/Mark Deeble

那是一个可怕的情景。


我们在它的遗体上空一圈一圈盘旋,我们不由自主地强迫自己这样做,直到油快要耗尽了。当我们将飞机转弯设定回家的航线时, Etienne 发现了另一具尸体,随后我又发现了一具。我们简直无法相信我们所看到的——这是一个屠杀场。它们全都是最近被屠杀的大公象的尸体。


早些时候另一只被毒箭杀死的大象。摄影/Mark Deeble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从一个15头公象组成的象群上空飞过,一头大牙公象带领着它们,向着同样的地方前行。


另一头大牙公象。摄影/Mark Deeble

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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