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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报道:江湖到底是谁的江湖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8-11-04  来源:腾讯网
核心提示:原标题:江湖到底是谁的江湖对于一个忙于往前狂奔的民族来说,会有多少时间留给一个不接地气的虚幻世界?对于不同出身和性格的普

原标题:江湖到底是谁的江湖

对于一个忙于往前狂奔的民族来说,会有多少时间留给一个不接地气的虚幻世界?对于不同出身和性格的普罗大众来说,会有多少可能性会尊重同一个权威?对于靠流水线上不断出炉的热点来供养的时代来说,这条传送带是不是永远停不下来?

但金庸先生的江湖或许是个例外。有人将其总结为一种“奇异的阅读现象”。可岂止是阅读呢,我甚至觉得这片“虚构”的领地已经不满足于邻邦交好,而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非虚构”的生活场景和职业场所。很多人评价金庸先生是中国近代拥有最多读者的小说家,这并不准确,要我说加上文学家、学者、媒体人、企业家也不准确。就冲那个平行的武侠世界对于现实世界的全面渗透,他早已是一位重构现实世界的建筑师。

文字是砖瓦,侠义是水泥,江湖一建成,就如天罗地网,把我们统统装了进去。

江湖是所有人的江湖

小时候凡是路过深山密林、荒郊僻壤、野寺古庙,我总是想象这大概就是武林人士的出没之地,是不是会有刀光剑影,凌波微步,或者得道大师挥一挥大袖子从天而降。这可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脑洞,而是一个还不识天地却被江湖吸引的孩子的真实精神世界。再长大一点,你会发现男同学们的签名档常常逃不出“沧海一声笑”或者“仗剑走天涯”。

青涩的青年刚踏入社会,要跌几年的跟头后才开始熟谙江湖规矩,一双眼睛才能练就一副百分百的照妖镜。能力要有,人脉也得有,“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靠黑白两道的朋友们赏脸了”。可要熬到金字塔尖的,往往不是天赐而是后天得来,要有一胸腔的坚毅和热情,“人在江湖,名声与信誉并不是哪门哪派送给你的,凭的只是你自己心中的信念”。要经历很多很多的失望和挫败,才能看透世界常常以退一步来换取进两步的本质,历史更迭之下倒退的那一步里会催生无数的“生不逢时”和“怀才不遇”,才能心平意定地“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我在秦圈写的第一篇金融圈小文也借了“江湖”之力,金融圈这个货真价实的名利场实在是契合“江湖”一词,名门正派和三教九流充斥其间,“干实事”的和“淘江湖”的平分秋色,派对里出没的那些野心勃勃的青年们,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在某场武林聚义里找到情景重现,他们的脑子里,都装着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梦。(《魔都派对里的现世武侠传》)

互联网圈亦不负“江湖”之名。以资深粉丝阿里为例,办公室叫“桃花岛”,会议室叫“光明顶”,研究院命名“达摩院”,价值体系称作“独孤九剑”和“六脉神剑”......有传99年马云受《天龙八部》中虚竹破解“珍珑棋局”的启发才把阿里落地杭州,00年在杭州举办第一届“西湖论剑”,06年建造浙商的根据地会所“江南会”,这么看马云先生那句“若无先生,不知是否还会有阿里”,确实不算虚言。

而在庙堂高处,“江湖”也并不遥远。据说70年代越南国会议员们辩论,一个骂对方“是搞阴谋诡计的左冷禅”,一个回骂说:“你才是虚伪阴狠的岳不群”。而当年三次被逐出政坛三次“重出江湖”,历经磨难终成大事的邓小平,着实在金庸的江湖里找到了人生不变的铁律,和自己鲜活的例证。

你瞧,平淡无奇或者波澜壮阔的生活里细节都藏着“江湖”的影子。在这里,无论是忍受命运的毒箭,反抗世间无涯的苦难,还是喜提时代可遇不可求的恩赐,都是稀疏平常之事,所有人都浸润其中,拉锯其中,谁都没办法。就好像当年倪匡谈金庸,他说“等到《射雕英雄传》一发表,更是惊天动地,在一九五七年,若是有看小说的人而不看《射雕英雄传》的,简直是笑话。”

是啊,哪有不被“江湖”浸润过的人生,那简直是一个笑话。

江湖是没人能抵达的江湖

江湖是光怪陆离、尔虞我诈、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可江湖还是别的。

一个不守规则的乘客和一个不分主次的司机的足足五分钟的争吵里,总会有好心人出面圆场和阻止,万万不至于造成重庆公交坠江事件的15条人命。

一个滴滴顺风车乘客的求助,总会有兢兢业业的员工围追堵截,不至于让一个花季少女的被害如此容易。

从三鹿到红黄蓝,再到长生生物,总会有人守住道德和底线,不至于让国人一次次被掰开内心结痂的伤痕。

因为江湖还是解缓急,赴危难,功名利禄,弃若敝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可这些发光的字眼迟迟不能化作现实,大概是功名利禄、玩忽职守、内心沙漠都高高举着巨型蚊拍,虎视眈眈地到处寻找江湖侠客,见到一个,狠狠拍死一个。

所以连金庸先生也承认,他在写一些现实里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人生。他写张无忌,杨不悔。人的基因给人桎梏,外界又给人羁绊,人生没法百无禁忌;年轻时不得要领却偏偏要处理最重要的事,到老了看清一切却悔之晚矣,人生不悔实属不易。他写胡一刀,一把长刀,能清算世间邪恶,也清算自己的一生。可是世事如此复杂,又怎么可能一刀就可了断。他写石破天,简单纯朴,良善无知,但这反倒助他们在无意之中毫不费力地修成绝世神功,石破天惊乃自然。但现实世界人人都想做聪明人,越聪明越好,五岁孩子的简历就能让前浪迅速死在沙滩上。

比如爱情。他写痴恋阿紫不惜付出生命的游坦之,写风陵渡口一见杨过就误终身的郭襄,写冲破世俗为爱苦等16年的杨过,可惜真正的人生却大相径庭。他曾无奈嗟叹:“我对爱情的看法从年轻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变,最理想的是一见钟情并缔结连理,然后一直爱下去,可惜只能是理想。现实生活需要婚姻制度,可惜那总让爱情走样,不过是人为的勉强结合,一种妥协。”

比如侠气。他写宁愿自杀也不乐见汉和契丹两族残杀的萧峰,写死守襄阳为国为民的郭靖,写所杀者皆为恶徒,生平未伤过一个好人的洪七公,可他自己却说“我帮助人有的,但要自己做出很大的牺牲,对不相识的人都去帮助人家,我做不到。中国理想的人物,真正的大侠,小说里这样可以写,实际上做不到的。”

这种说法当然令人伤感。江湖里最好的那一部分本应当在今天的中国反复清晰地传递,却被现实亲手埋葬。就好像所有我们读过的英雄人物都在摒足内力对人性的弱点做人工呼吸,试图唤起他们的温度和知觉,即便在太平盛世,远不及生死屈辱,也最终以失败告终。

江湖其实是内心的江湖

陈平原写武侠评论有一段很好,“中国人的理想境界是‘少年游侠、中年游宦、晚年游仙’。少年时代的独立不羁、纵横四海,是很多人所盼望的。浪迹天涯的侠客,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一种对于现实生活的超越,或者说对于平庸的世俗的日常生活的批判。在这个意义上,‘侠’跟打斗本领没有直接关系,也不见得非‘快意恩仇’不可。这更像是一种超越日常生活的愿望与情怀。”

以前没有那么重的贫富概念。贩夫走卒,仆役小厮,都有一方天地。一个衣着褴褛的叫花子可能是江湖领袖,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扫地大叔可能是最大的boss。

不比权势和财富,武功高低是第一要素,家财万贯或者权倾四野的都无法一手遮天。

没有一定要做的事,也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可以在“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欢”和“我偏要勉强”的任性里找到一生所爱。

当然还能不愁生计,不问俗事,亦不求闻达,脱离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此乏味压抑的世界能在想象力的十级龙卷风里改头换面,让世俗之人内心有了极大的满足。若现实世界的栅栏可以稍稍打开,或许每个人都是潜在的革命者。但一梦醒来,发现江湖只在内心里波涛汹涌,却没法向眼前的世界泼出一头浪来。

但“江湖”的存在是一个安慰。它的存在,以及喜爱他的孩子们和成年人的存在,都让我们彼此确信,有时候沉默的大多数只是因为表面的认同感是写在人类基因里的密码,而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内心所向,有时候在大多数人跳进社会的泥潭不想自拔的时候,总有人撇去身上的泥做一回清风朗月的自己,它让我们确信,“江湖”还气数未尽,那个清醒的世界、美好的世界藏在十里雾霾之后,和我们躲猫猫呢。

旧版《倚天屠龙记》中有这么一句话:张三丰瞧着郭襄的遗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潇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而我只想,一百年之后,这片明媚的“江湖”还未从我们的内心撤走。我们无力改变世界,只想让它停止改变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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