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中国外交最大惊喜，天上掉下来个杜特尔特
作者| 牛弹琴
【1】
2016年中国外交，最大的惊喜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天上掉下来个杜特尔特。
南海问题是中国今年最头疼的问题。但美国、日本却一度欢欣鼓舞，国际仲裁庭裁决，中国输了，美日正打算趁热打铁，让菲律宾继续悲情，有美日在后面鼓捣，中国在南海将相当被动。
但一个混世魔王似的杜特尔特，将美日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翻。
看看最近的例子吧：
9月12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向驻扎在菲南部棉兰老岛的美军特种部队下逐客令，认为美军在此驻扎引发了穆斯林叛乱。他说，“这些特种部队必须离开......出于尊重，我之前一直不能说。我不想与美国之间产生矛盾和裂痕，但是他们必须撤走。”
更戏剧性的，则是9月5日，去老挝参加东盟峰会前，杜特尔特在机场召开的一场新闻发布会。
有个路透社的记者撩拨他：“很多人在关注菲律宾打着正义旗号大肆杀人的事，您会在外国领导人面前解释这个问题么？”
真是西方记者不怕事多，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杜特尔特还是没经验，竟然没想起图样图森破这种经典，马上就掉到了坑里，他的第一反应是：谁会问这个问题？
下面有人弱弱地补了一刀：“奥巴马？”
然后，杜特尔特就发飙了！
老杜越说越来气，于是高潮来了。他最后警告：“你必须放尊重点，不要随意扔出问题和言论，妓女的儿子(Son of Bitch)，我会在论坛上咒骂你。”
骂奥巴马，捎带上了奥巴马已去世的母亲。气得奥巴马立刻取消了原定于6日和杜特尔特的会面。本来两人的一个重要话题，就是谈谈怎么加强南海合作。
虽然，最后，考虑到菲律宾关系很不一般，奥巴马在东盟峰会晚餐会上还是和杜特尔特握了握手，并短暂交谈了几分钟。
但尴尬依然存在，而就在东盟峰会上，用外国媒体的话说，杜特尔特发表了一场“狂怒的演讲”。
一名在会场内的印尼外交官称，杜特尔特当着奥巴马的面，单刀直入，讲述了美国人当年在菲律宾殖民时期对当地人残酷的军事杀戮。他讲述了美国殖民主义给菲律宾造成的伤害，留下了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其中就包括现在面临的严重毒品泛滥问题。
甚至杜特尔特还拿出一幅美国士兵当年杀戮菲律宾原住民的照片称：“我们的祖先被他们杀了。他们现在却来跟我们谈论人权。”在杜特尔特的演讲时，一名外交官形容会议大厅里“一片寂静，令人震惊”。
当然，这也不是杜特尔特第一次骂美国。比如美国驻菲律宾大使古德伯格，就经常成为他练嘴的对象，他的各种骂战绝招，其实就先在这位大使身上练过。
比如，就在上个月，对于美国大使指责菲律宾的一些做法，杜特尔特突然破口大骂：“我与美国国务卿克里关系还可以，克里人还不错，但我和古德伯格就有过节，这个大使是伪娘炮。”
杜特尔特之所以表扬克里，是因为不久前他访问菲律宾时，承诺提供3200万美元援助。
但在杜特尔特嘴里，克里成了“送钱先生”。这名菲律宾总统这样说：“他（克里）甚至还给我和洛伦萨纳（菲国防部长）留下3200万美元，这看起来不错”，“让我们再骂他们一次，这个疯子还会再来巴结我们。这都与钱有关”。
当然，挨骂的还有被杜特尔特视为美国走狗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
对于联合国官员批评菲律宾反毒过程中的滥杀无辜，杜特尔特立刻发飙了。
他宣称，这些联合国专家“愚蠢”，他们二人应该数一数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毒品夺去。“我并不想侮辱你们。但我们可能不得不决定退出联合国……让我们离开你们机构好了。你们一事无成。你们以前什么时候来过？从来没有，你们只会指手划脚。”
杜特尔特更向联合国喊话：“联合国，如果你能举出我干的一件坏事，我就能举出你的十件。我告诉你，你百无一用。因为你如果真的不辱使命，你应该早就结束所有这些战争和杀戮。”
正如牛弹琴（微信：bullpiano）此前总结的，在杜特尔特眼里：
美国驻菲律宾大使，娘炮，狗娘养的。
美国国务卿克里，疯子，要巴结菲律宾。
美国总统奥巴马，直接是“妓女的儿子”。
所以，美国驻菲律宾大使摇头，国务卿克里叹气，总统奥巴马也是无可奈何。
怎么听话的阿基诺三世一下台，就换上了这么个混世魔王？
本来，推动菲律宾与中国对抗，是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的重要一环。所谓南海仲裁案则属于旗开得胜，下面正可以扩大战果，所以美国大手笔给钱，军队也重返菲律宾，日本还赠送了多艘巡逻艇。
但杜特尔特，竟然朝美国开起了火，美国则似乎受尽了委屈。
【2】
对中国而言，粗鲁又有点偏执的杜特尔特，则如同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虽然长相唐突了点。
好处是大大的：
第一，不像阿基诺三世很反华，杜特尔特虽然有时说些粗话，但愿意与中国对话，主张谈判解决问题，这样南海问题可不继续发酵，我们最喜欢。
第二、不管美日如何挑拨，杜特尔特基本也不拿南海仲裁说事，更让我们大舒一口气，仲裁果然是一张废纸，你看菲律宾都不当回事。
第三、一个美国怀抱里的菲律宾，突然与美国反目，中国自然心中乐开了花，美国你个小样，看看你小兄弟都不信服你。
《日本经济新闻》就发表题为《杜特尔特打乱美菲联手牵制中国脚步》的文章说：
对于美方来说，菲律宾是其亚洲安保政策的一个关键棋子。美国正警惕中国在作为全球重要海上交通线的南海推进军事化。最近美军开始实质性重启在菲律宾驻军，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在该地区的存在感。虽然对杜特尔特的出言不逊感到不快，但早晚还是要修复双边关系。美菲仍保留着在老挝举行会谈的可能性。
对于此次美菲关系间出现的微妙的裂痕，中国自然不会放过。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在9月6日的记者会上表示：“菲律宾是中国长期的邻居，改善和发展中菲关系符合中菲两国人民的共同愿望，也符合两国的共同利益。我们愿意与菲方共同努力，重建互信，推动中菲关系改善发展。”
中国在基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国际仲裁庭的裁决中事实上败诉，似乎在考虑通过与菲律宾的双边谈判来实施怀柔之策。
所以，在东盟峰会上，李克强总理和杜特尔特进行了良好的互动。总理在寒暄中表示，期待双方共同努力，推动中菲关系重返正常轨道，实现健康稳定发展。
杜特尔特则表示，这也是我坚持的一个原则。
据说，这也是杜特尔特在外交场合第一次打领带。
美菲关系生变，日本急在心里。所以，不久前的东盟峰会上，奥巴马拒绝和杜特尔特正式会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则扮演和事佬，到老挝后第一个会见的外国领导人就是杜特尔特，尽管杜特尔特西装领带统统没穿。
《日本经济新闻》这样报道说：
除了通过日元贷款在日本建造并提供2艘大型巡视船之外，还决定将日本海上自卫队的训练机“TC90”借给菲律宾，“考虑到中国，日本将在提高监视和沿岸警备能力方面向菲律宾提供协助”。
又是给钱，又是给船，杜特尔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但该骂还是骂，正如他骂克里所说的，多骂骂钱还给的更多。
当然，背后，不可否认，还有中国卓有成效的外交工作。
【3】
在东盟峰会上与奥巴马不欢而散回国后，杜特尔特发表演讲说，其实只有中国在真心帮助菲律宾，尤其在反毒问题上。
他说：“不然我应该怎么做？中国帮助我们建立康复中心，他们带了资源设备给我们，只有中国在帮我们。”
“明年将会建设康复中心，我们已经进入准备阶段了，中国也在持续帮助我们。我想谢谢中国对我们是如此的慷慨大方。”
此前，杜特尔特已多次感慨：“中国有钱，不是美国。美国是没有钱的。”“如果我们能够与他们解决争端，我认为，我们能够得到许多好处。”他举例说：“我们打算建设经济区和农场到市场的道路。”
你听听，美国竭力要求菲律宾对抗中国，现在杜特尔特却在不断感谢中国。
至于南海问题，杜特尔特也有自己的理解。
“在我看来，大家都很害怕，但对南海我根本还没有下过任何决定性的举措啊！菲律宾只有两个选择：谈判或打一仗，但要菲律宾去打中国我们会输的一塌糊涂啊，所以我们只有谈判一条路走。”
但美国会怎么看呢？杜特尔特也毫不客气。
“谢谢美国这么慷慨送过我们许多东西，而他们卖给我们的，只有两架FA-50战斗机，但尽管它们是FA-50，可是美国却从来没给我们可以去战斗的导弹、子弹和炸弹。”
【4】
美国可能百思不得其解，他百般“帮助”菲律宾，又是送钱送炮弹，但杜特尔特却不屑一顾，反而与“侵占”菲律宾岛礁的中国打得火热。
或许，真的是美国的帝国心态，太不了解杜特尔特的思维了。
第一，杜特尔特当前的头等大事，就是反毒，甚至不惜大开杀戒，他为此几乎堵上了身家性命。这种做法自然不能为美国所接受，美国越在人权问题上批评，杜特尔特越反弹。自然各种粗鄙之词滚滚来，甚至直接招呼上奥巴马已去世的母亲。
第二、作为前美国殖民地的愤怒。美国长期在菲律宾殖民，至今殖民主子的心态不改，难免让菲律宾民族主义人士强烈不满。不要忘了，当年美军撤离菲律宾，就是被菲律宾民意赶走的，杜特尔特的发飙确实不符合外交礼仪，但却符合菲律宾的民意。
第三、杜特尔特也算是看透了。自己再怎么混，也不是美国一路人，也不可能在人权上达标，美国支持的是政敌阿基诺三世。靠向中国，争取得到中国的支持和援助，远远比美国的口头支票更加实惠。为了几个不可开发的岛礁，菲律宾也不愿成为美日的炮灰。
另外，杜特尔特是一个粗人，他被认为是菲律宾的特朗普，他之所以能上台，就与骂美国有莫大关系。
在很多菲律宾人看来，美国人矫情，喜欢充大爷，并不真心帮菲律宾，但美国世界老大，其他国家都不敢骂的，现在我们的总统就敢骂美国，嘿，这个总统有力量、有魄力。
这其实正是2016年东南亚政治最戏剧性的一幕：南海仲裁一出，美国大喜过望，正摩拳擦掌想着好好对付一下中国，哪知道发起仲裁的小弟，却先对自己破口大骂，更有倒入中国怀抱的倾向……
对中国来说，杜特尔特这个粗人，肯定比很多政坛美男好看不少……
当然，跟美国对着干，杜特尔特心里也很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他最近就说：“我已准备好失去我的荣誉、我的生命和总统职位。”
从美国人之前的种种手段看，杜特尔特还真不是危言耸听。老杜，也要悠着点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