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雨记
这是一番心路历程，第一次长假休闲。以前政府给旅费，都是五省多地调查采访，马不停蹄。这回因都疲惫，营造二人世界好好放松，休闲第一，采风其次。
付欣雨名霞，昵称睡醒的雪、浪遏飞舟、红日欲出，湖北洪湖白家庙镇直岭村人，学书六年，能诗擅文，大学毕业后成为坚定的马列毛主义者，2007年3月30日在京，五个女孩，我第一眼就喜欢《新国风》编辑小付，她中等个子，腼腆文雅，冰雪聪明，语音清秀，气格沉毅，临别主动留下聊天号码，可是她未曾加我。次年7月16日她到毛泽东旗帜网，跨年进京让她写号，回川我就加她，相谈甚欢，列为密友。我有15年不去单位坐班，在家读写惯了，偶尔出访，接触十之有八是白胡子，颤巍巍连接咳喘喘；即或田野考古，拂拭的不是墓碑就是死人骨头，所以网络是我思凡的唯一捷径，要我三缄其口简直是法西斯酷刑了。人间有父子，网络无祖孙，哥哥妹妹混叫一气。欣雨同志搞五湖四海，战友和盟军一律同志相称，唯独对我网开一面。去春，她出版《另一个世界》，连寄两次都没收到，7月1日接电子版，格律诗词和共诗兼备，爱不释手，金秋签名面赠印刷版，秘为珍品。9月上旬，我游延安、瓦窑堡，第一次走访革命圣地，阿欣一路短信相伴：“哥哥真忙啊。”中旬在郑州、荥阳、偃师、邯郸、武安市，和欣儿短信不断。下旬，偕欣儿参观西柏坡，在石家庄并肩行走，共赏中秋月，朗润高清，那是我见过的最圆最亮的皓魄。返京，与老作家谈话忘倦，噔儿一声欣欣飞信：“哥哥快走吧，明后天还有时间，我要睡觉了。”我向小欣欣提议南下，网页偶尔偷喊一声爱人。11月初，我为《敲钟街志》补充内容乐不可支，欣儿短信到：“哥哥的词汇很丰富多彩，有些很生僻，都是自己创造的吧。”月底，京城会前，咱俩同登长城，她作《初登长城》：“天高云淡入眸中，万里长城血染红。卧雪苍龙飞宇际，只缘站在最高峰。”到北京后海走访田间夫人葛文，抚今追昔，谈天说地，29日同事要她给我饯行，席间笑谈歌吟，其乐融融。临别一一拉手，轻握快松；最后轮到她，我紧攥猛捏，出租车启动才缓释，在机场接获短信：“呵呵，哥哥真是热情如火，不减当年啊！”她太忙，信息十有九不回，我很体贴，偶尔也不说话，12月12日给她第一封书信，发誓邮到再联系，14日她醒悟：“哥哥怎么两天杳无音讯？哥哥，明早要上网帮我校对《大众诗歌》。”我在外，雾大心急眼迷离，嘭响一声碰痛玻璃门，鼻血长流，任由它在寒风中自我凝固，她见我没回，急拨电话，打通一股暖流，好比妈妈在抚摸伤痕，神仙姐姐弦歌诗文。春节期间，联系越密，诗词唱酬，乐以忘忧。她欣赏一些诗文，我当做一种鼓励。
得知欣儿失眠一年，恨不切给睡神，去冬赠送玉枕，今春发给《辛卯仲春京蓉雪豆南行时间表》。她见订票反馈，来短信：“唉，真是辛苦哥哥了。”3月27日，蓉京各飞，临行传诗赠她，南昌机场又发篇什并接机，她翩然降临，春桃上脸，不施脂泽，结伴参观八一南昌起义纪念馆，地址在闹市，招牌不显眼。为了节省旅费，朝夕相处，合住一间，睡一张床。放下行李，出门寻餐，我忐忑不安，去秋在天津，欣让增开房间，故而今宵心头鹿跳。她爱睡前烫脚，我找来脚盆给搓脚揉踝，最初她怕痒，难以配合，随后渐渐习惯。提议按摩，从头顶到脚底，让她尽可能放松，休整良好。第二天，去看久负文名的滕王阁，登临送目，赣江柳絮弥漫处。回视阁中，阿欣环墙醉心匾额对联，欣赏书法，心记指画毛主席书王勃落霞句，虔诚一如小学生识字书空，侧影似雕，诗书气华，迷人极了。久坐候车厅，读书交流，乞丐穿梭，闭目不理。列车上我看书，欣打盹，对座俩姑娘十分艳丽，一路滔滔不绝，叽叽咕咕，矮瘦精干少女稍黄，全身白衣，表演皱眉，沟壑纵横；高大丰腴小妞洁白健硕，黑衣一袭，雪脚玉趾搭在我座旁，甲盖涂红，形态秀逸，烟圈吐圆，眉头再皱，平坦无垠。欣儿侧目，伏案睡去；我却奉为观察的好机会，临文创作，各色人等身姿、眼神、神态、谈吐、音质、气息与周遭环境，入情入理，绘声绘色。皱妮弱冠，稍许文静；烟妮18岁，满口粗话，说她喜欢的靓仔不来气，放电的男孩她却没感觉，“奶都气出来了”。书生冥思苦想十年，也写不出这番雷语啊。天黑抵达井冈山，俩妞芳踪杳冥；张司机送客到茅坪下榻，对饮白酒驱寒，深夜静悄悄。
29日，租张师傅车参观象山庵毛主席贺子珍洞房，游览黄洋界，我照了沿途唯一一张照片，风卷红旗过大关。登八角楼，轻步悠悠，体味主席点燃中国革命武装斗争的星星之火，购读《我的爷爷袁文才》，观看贺子珍事迹陈列室、井冈山革命博物馆、王佐袁文才纪念馆、领袖峰、朱毛会师地点、毛主席大井故居，缓步瞻仰，疾步穿行，尽可能多看革命遗迹。来到水口瀑布，拉开距离，走一段驻足，她再累也回绝牵引，坚持自行，汗水涔涔，登上观音丘，赏玩四围苍松翠柏，修竹茂林，喘息甫定，紧依阿欣拾级而下，光荣传统都带走，逸气脚印全留下。身为中国解放区文学研究会成员，触摸到了解放区文学第一缕萌芽，回顾去秋延安、西柏坡，终于合龙中国革命两端，中间多有连接点，来日踏勘。傍晚，昨天对座重逢，四人惊喜，八目含笑，她俩到吉安，咱俩到杭州。送欣儿上卧铺车厢休息，看一阵书，早早挥别，希望她托体清风，绿影摇梦，心宽旅顺。我则给自己买了硬座，胆子够大，头枕电脑包，怀揣一万元几千元现金和几千元银行卡，可谓腰缠万贯，居然敢在三人座玉山一横，灵肉两轻。男人就这好处：玉树临风唱高歌，玉山颓倒变卧佛，何惧非礼，安全经济，体察物理。作《给阿欣》：“井冈梦见四十年，一日胜游欣雨骈。吃苦创业泽亿代，我辈承志壮心燃。”“洪都芳枝洪儿攀，南昌欣雨喜并肩。滕王凌驾赣江上，还看共产谱新篇。”
下了火车，被散客集散商送到南宋御街郡亭商务酒店，开业半年，里外簇新，天已大亮，品味中华美食街。南宋奠都杭州设临安府，暖风熏醉游杭州。久闻园林城市，细看乔木林立，比南昌干净气派，鸟语花香，去爬吴山城隍庙，古迹遍布，胜迹景点亮，文化底蕴深。正是杭州最美时节，参团浪漫之都一日游，泛舟湖面，波光云影，笑语欢声，欣儿有《西湖早春》：“湖上烟波看不足，姹紫嫣红入画图。而今识得西子貌，始信东湖总不如。”品茶杭州龙井，带走三筒；参观丝绸，未曾下手。在岳飞墓三鞠躬，睥睨跪像，对联解恨：“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杭州富园林之胜，蓄文物之美，移步换景，在在大人物，处处诗书画，虎跑寺高僧性空、济颠、弘一，看点琳琅满目，品位绝佳，美不胜收，赏识未遍，已经催发，点水蜻蜓，浮光掠影，不能任由马儿跑。灵隐寺到了，徘徊在外，没有进深。傍晚散团，回到郡亭，给欣儿买了感冒药，漫步西湖，她说去访苏小小墓，左询右问，走走停停，谈不完现实理想，看不尽天上人间，宋清四川俗语杭市、杭式借指美气、美好、标准，大有来头啊。树梢灯海水，草丛天灯水，游来转去，野景风冷，老人说苏墓还在对岸星宿下孤光闪烁，可欣儿腿早乏，只好心香遥祝：“小小好，共初妇女已解放，你更杭市了，安息吧。”
3月末日，黎明直驱萧山机场，经由贵阳休息，中午飞抵昆明，下午旋西山，怕欣儿累，我背四个包，她空两只手，徒步石梯，汗如雨下，歇一歇又走，游客都夸我棒小伙，吃大苦耐大劳，哈哈。来谒《国歌》作曲聂耳像，给他一鞠躬，缓缓绕墓一周致敬。晚乘火车，全是卧铺，我们遥遥相对，都在中铺，太热难眠。翌晨，到丽江城天才亮，随意闲逛，中午来到束河镇，刚下五路公交车，纳西大妈笑盈盈走来，亲切友好揽客，汉语不够好，夸她家很好玩，说得不好意思拂逆了，找店不如撞店，她家束河天空客栈在镇子下缘，极为安静，适合静养，咱俩欣然安营扎寨，各自沐浴更衣，我把二人衣服清洗晾晒，午休起来才知被一场山雨淋湿了，太阳当空，天际高蓝，闲适在阳光房各自读书。安睡一夜，连日征尘一扫光。小镇闲居，每晚给欣儿泡脚，搓洗调理，亲亲小脚丫，热脸贴贴玉趾、脚底、脚背；让她俯卧在床，双眼微闭，四肢百骸尽量放松，我从背后给做全身按摩，头、脸、耳、颈、手、臂、肩、背、腰、臀、腿、脚逐一推拿揉搓捏摇，拳擂、掌按、侧手击、指节滚、掌心抹、手背熨、指尖扣、口气吹，轻重缓急，持续两三小时，埋脸秀发，轻轻磨蹭，寸寸碾压，声声细语：我也是妹妹的医药，真盼你灵肉皆松，睡眠踏实。捧着脸蛋儿，细嫩光滑，温软可人，手伸进里衣，直接拿捏纤削的肩背，搓挼厚实的臀腿，弹性氤氲。多次给她解开带子，指掌运作滑背平原。一次关灯退带，指法凌乱，她霍地翻身起坐抱臂对峙，黯然神伤，背后鸿沟透风，二人尽翻烙饼，辗转难眠。来日，如芒在背，浑不自在，答话也短少，午后她出浴，我都不敢去抢衣服洗，晚上才自然，濯足后，按摩局限腿脚，核心左腿肚，时间压缩。怕她咳嗽危险，没爬玉龙雪山，痊愈劝进，她裹足不前，好在多次眺望雪景，也算意到。可睡五人的宽床，她落枕边缘，我劝说时稍填楚河汉界，一觉又戍边，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4月2日，领略小镇，河流清冽，民风淳朴，人民富足，治安良好。丧家门联犹重纯儒孝道，不少挽联对仗工稳，很有文气。就近冲突后山，取道小路，乱钻草丛林莽上顶峰，绝险处牵引她，一到平缓先抽手。夕阳落坡，几处绝壁不能攀，绕了缓点的坡度下山。类似几处登山爬坡，每天加大力度，协助欣儿锻炼，她作《山中偶题》：“漫步群山崎，花香鸟儿啼。绚丽烂漫处，晨露欣沾衣。”远足丈量小镇街巷，给买了两条裙子，踏青镇外村落，她写《顺河吟》：“巍巍青山暝，轻舟泛客行。滔滔束河水，载我多少情。”穿越青纱帐，扑鼻清香，我摘取蒲公英送给她，一口气小半剩，两三下吹转蓬，锻炼肺活量，免得丁点高坡也累得吭哧吭哧，香汗涔涔。自流灌渠水蛇游，她畏惧，我们改道。她怕狗，我护花，壮观小麦地，大风拂煦软海阔，青绸起伏谁揉搓。掠美金灿灿油菜地，她怕蜜蜂，说小时被马蜂蜇过，头发剃光了。我说蜜蜂不主动蜇人，匀速前进不惹它就没事，工蜂自卫时针嘴连着肚腑一并扯出来扎人，它也毙命了。我拔起一撮牵牛花，又叫喇叭花，俗称面根藤，讹音绵根藤，拿回去拌酱，他们都没吃过。她吟《青野漫步》：“油菜花儿黄，蜂蝶上下忙。微风吹麦浪，人在海中央。”欣儿睡懒觉，她起来我《一土集》也校毕了，一次天亮就催我散步，一走两小时还没转回镇村，只好搭车进城换乘五路返驾。她逗乐房东小女，爱看动画片喜羊羊，哈哈大笑像个婴儿。到底生于特色中，流行粗口显豪迈，调台时并肩侧立，听见她把隐晦说过的牛叉直接兑换了名词，零星一些动词，惊觉随和，莫余见外。我陪着看，听欢声，感甜蜜，买来下酒菜，连日喝光她北京泡的药酒两斤，她豪饮，我稍慢，谈话轻松，心情欢悦。9日一早离开束河，坐火车到昆明，下午参观西山高峣，可惜杨升庵纪念馆刚下班，望门墙而思贤者。深夜在巫家坝机场飞向成都，结束第二次云南之旅，欣儿则是首航。
10日1点，我们下榻永丰路鑫家缘商务酒店，草草洗漱就寝，各自一床，黎明想挨着她躺到天亮，让她适应有异性近在咫尺都能自如，再加调理，失眠症就可以自愈，她却闹起来，我就带上门远走了，9点半得短信：“哥哥，我起床了。”我知道是饿了，带她吃早点。先到天府广场毛主席像前，摄留此行咱俩唯一合影，我笑容可掬，她一脸严肃；去夏在山东邹城、今春在北京三里河时，她笑容多灿烂啊，套用毛主席端详女民兵照片悠悠一叹：好英武的模样哟！目光是慈祥的爱怜的赞美的，心情是亢奋的激越的鼓舞的，笔底是大气磅礴欢声雷动的：“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再到人民公园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肃穆绕行，园里逛逛，感悟蓉城风情。乘车到西郊，对坐林荫下石桌凳上，她发短信《漫游杜甫草堂偶感》：“园内梅花正放时，迢迢千里只为诗。草堂已被门票染，泉下少陵可有知。”我回发《偕欣儿游成都草堂并和之》：“初游草堂正弱冠，寂历多年商海翻。书生贫寒拒门外，杜甫稀饭济客官？”晚上招待老鸭汤，奇香无比。我回家住，她宿宾馆。第二天，下楼步行两分钟到宾馆，带她参观我书房仰韶楼，驱车金沙遗址博物馆，文物富集，目不暇接。在衣冠庙吃香菇鸡，对饮白酒，陶醉酣春，一起走回宾馆午休，傍晚叫醒，她说这个午觉睡得真香，莫非醉了就好睡。来到武侯祠已闭馆，游览锦里一条街，夕照国军第七战区司令长官刘湘上将墓，鞠躬致敬。川军总司令刘甫公私德甚好，30岁一统四川，民族艰危时节签订《川桂红协定》，抱病出川抗日，48岁病逝武汉。她也鞠躬，附议抱怨1985年墓碑立得含糊其辞，英雄该歌颂。尝尝川味，看看夜景，各自归宿。临别，她斜倚枕上，顺从地伸臂让我捧住一吻手背，关门瞬间，她惜别的目光透视门缝，目送我挥别。
12日黎明下楼散步，在花园发短信，谁知联系不上，只好给时站长电邮提及她，又不便明说，不得要领。她飞抵北京，逗留一阵，下午才充值回我：“早上手机没话费了，现在才充值，这是早上要发的短信：已坐在位置上了。这段时间辛苦哥哥了，费时费力又费银子，欣儿铭记于心，感激不尽，惟愿哥哥身健笔健。”
我推辞了落脚地友人的会面，营造宽松旅程。啊，我的爱人，同行16天，她当面喊我一次哥、短信两次叫哥哥，其余你我相称，喜欢被动，这倒培养了我点菜的眼光，提高了我的行动力。她的严肃，她的恬淡，她的避叫哥哥，是一种明智的自我保护意识吧。物欲横流而清操自持，这是可钦可敬，难能可贵的，我庆幸拥有这样一位高洁脱俗的好妹妹。我喜欢她，佩服她，心疼她，热爱她，和她在一起，浑身轻松自在，思绪井喷，有着机智，有着灵感，有着用不完的力道，有着无尽的豪情和勇气，在这样的仙姑面前，现代古人、老夫子会超级水嫩，革命者永远最年轻。小欣欣是我最满意的姑娘，都热爱毛主席，志趣大同，她只两次最亲切：“亲爱的哥哥，我的好哥哥。”多次表白：“嗯，接到哥哥的短信也挺高兴的。”红五月，为哥寿。
二〇一一年四月二十四日雁城弘渊路访渊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