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
夏雨初晴,交出资料和钥匙,卷起半截小被盖、私人书本资料,飞起一脚把自己踢出了高新区管委会,自绝于全区二百来号临聘人员,拧开电瓶车,除掉脚印丢失一路外,身心连同身影、知识一并卷走了,二十五分钟到家,环望四楼危耸,屋顶草坪花枝招展。
成都的伏天,闷热少风,我的书房在阳台,当西晒,坐蒸笼,交叉校对四本书,边谈天边写作,惟有把自己搞得忙天慌地,才免省追悼在大都市历次落荒:第一次,泰康人寿保险公司挣扎五个月,没有捞到一根稻草,爬上岸时,急流险滩撞击撕得只剩一线;第二次,成都市人民政府混岗半年多,撤离时,眉毛险些焦煳,哈哈好险哪,幸亏抽身快,否则年关也难保;第三次,西南商报做编辑,才半月,赶紧逃,猛回头,脸发烧:群众爱国反日行动,上峰有令不得报导;第四次,现在进行时,汗液淋漓,弄不清羞愧、遗憾、无奈、难舍各占比重,电扇一吹,愁云出岫。
没有救命稻草,借骑孩子的赛车也丢了,老婆都不开除我的家籍;眉毛差点焦,自行车也烂了,她没有趁年关在即,赶我僵卧街头;更可叹,最近两个单位,她给我电瓶车呜嘟嘟来回闪悠,减轻脚力,看我把气胎刺破了,她苦笑着:“权当救济了维修业,以后别朝钉子撵。”老婆万岁。
电瓶车上下班,一路流动风景线,鲜嫩多娇,美不胜收。腰力节省了,眼力劲射,脑力腾飞,心海雀跃,过去现在和未来,过电影一般倏忽闪烁,好些文章腹稿在电瓶车上,有些火花怕闪灭,停靠街树下,摸笔记大要,落座开机,链接思绪。
月底前,我就要回到九十千米的老家坐班了,电瓶车骑走,还是留守?自行车歪扭十五年,电瓶车风驰两年,莫非又要倒退,难怪老婆不赞成我回去坐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肠一日而九回,打住吧,电车你稍息,我每周都要回来的,再去炼狱走一遭,鬼都见了,杀回马枪时,还怕大城市多人吗。
二〇〇六年七月二十一日成都永丰路仰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