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远山深处的“梅花哨所”。
我只去过梅花哨所一次,刚好是深冬,哨所周围的环山都是梅花树,我在那里度过一天时光。
吉普车在公路尽头的山间小村停下后,我们步行20多公里,来到了一个山沟入口处,在用树枝搭成的大门上,贴着一副对联:“青山不语花常笑,绿水无音鸟作歌”,横联是:“梅花哨所”。从沟口放眼一望,满沟树儿,满树果儿。在沟内徜徉,偶尔会从草丛中惊出几只漂亮的野鸡、伶俐的野兔。哨所林排长告诉我们,在清晨或黄昏时还能看到野猪在溪边啜饮呢!
哨所就在沟口的半山腰。晚上,热情的官兵们拿出地道的“山珍”招待我们:油炸野蝎、青炖蛇肉、红烧野兔、爆炒蝉蛹,还有一种特别的饮料——梅花酒,据战士们介绍,山沟里有好多野味可吃,只是有些受战士们的保护罢了,如青蛙、野鸡、鹿等。梅花酒却是他们最为骄傲的东西,只有在重要的客人来所时才当作礼物拿出来喝的,是招待客人的最高标准。战士们说,这些梅花酒是他们自己酿的,只有在寒冬梅花开的时候,把梅花采摘下来晒干,然后泡在自酿的米酒里密封起来,等着来年客人来时才拿出来招待。
战士们在这深山沟里巡逻,一班哨要走20几里山路。夏天烈日如火,游动一圈口干舌燥,全身湿透;冬日满沟积雪,举步艰难,巡逻下来连厚厚的毛皮鞋里也是湿的,若不及时脱下,就和脚沾到一块了。不过这些困难对我们的哨所官兵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困难,最让大家头痛的还是这里地势偏僻,交通不便,通信不畅。日报在这里是月刊,书信往返延误十天半月算正点。来自浙江的林排长好不容易利用探家时间找到了女朋友,可收到第二封信时姑娘就断绝了关系。原因很简单:这里发信不方便,姑娘半年才收到林排长两封信,便给他扣了个“热情不高”的帽子,吹了。老班长王明理接到父亲病危电报赶回家时,面对的是父亲的坟茔;战士李彬谈了3年的女友从城里来看他,前两天还诗兴大发,面对哨所奇险清幽赞叹不已,可第三天就因“其境过清,不可久居”而去,而且一去不复返,直到小李转为士官当了哨所“所长”时,已结了婚的她才写来一封“祝贺”的信。
尽管艰苦的环境给哨所官兵带来不便甚至不幸,但战士们仍深爱着哨所。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哨所建设成了美丽的家园。为了修整营房,战士们从十多里外拾来砖块,自己动手建起了招待室、俱乐部;他们开荒种地、养猪养羊,做到了肉菜自给有余;官兵们成天生活战斗在一起,亲如兄弟。为了帮助受灾战士家庭度过难关,大家可以毫不犹豫地捐出积攒一年的津贴;为了挽救战友即将凋谢的爱情之花,全所官兵联合创作“情书”。
每次部队领导去检查工作,哨所官兵不是诉苦诉累,而是对领导们步行数十里看望大家表示深深的谢意,一再表示要看好目标,建好哨所,让领导放心。
“梅花哨所”,一个住着一群让我敬爱官兵的地方,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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