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虚会、座谈会、报告会、传达会、研究会、反馈会、规划会、预审会、审查会、评审会、筹备会、协调会、布置会、分工会、督查会、推进会、总结会、表彰会、推介会、扩大会……
L领导主持单位工作一年多,哪天不开会就会浑身难受。正常的如每周要召开工作例会,隔几天开个办公会。不同寻常的是,他开会成癖,每天都必须开会,创造性地召开了各种各样形式的会议,这些会议大部分都不是解决实际问题。
L领导推进一项工作,都喜欢开无数的筹备会议。比如他牵头组织一个下辖园区重大工程项目的开工仪式,正式的筹备会要开上一二十次,所谓正式的筹备会,是有书面会议通知、有会议纪要的那种会议,非正式的筹备会则无法计算。这样的政府工程开工活动,过去只是所辖县一名分管领导的事情,现在由他负责后,下面区县(市)的很多干部包括主要领导都要参加系列筹备会,纷纷叫苦不迭。
L领导十分热衷于让会议填满自己所有的时间,包括节假日。就算到了周末,他也要想办法开个会,特别是抓住一切机会来开会,比如,省里周五开了政治学习动员会,他马上利用周六召开传达会议。
L领导有次下午到省城开会,抓紧时间在上午主持开了三个会议后才驱车赶赴省城,途中还不忘通知单位不同处室的同志也赶到省城。在参加省里会议的间隙,他竟然又先后主持召开了三个不同类型的分处室会议。而这些会议,协调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甚至是没什么具体事情,完全可以一个电话解决。
L领导还十分热衷于开长会,由他在会上慷慨激昂地作长篇演讲。有好几次会议,本来没什么实质内容,但居然从下午开到晚上八九点钟。他的即兴点评东拉西扯、比别人的汇报时间还要长得多,他在会议中的长篇演讲内容几乎千篇一律,就是不管什么会议由头,他都喜欢即席发表当领导的感想,显摆上级机关的高大上,诉说其工作的光辉历程,这样的会议就开成了自我表扬大会。
开会是L领导的嗜好,有次放了几天的假,他实在憋不住了,要办公室连夜通知,紧急召开一个务虚会议,理由是落实省领导的指示精神……我们单位所召开各种会议的地点,几乎都是在距离办公场所50公里外的下辖园区的前线指挥部会议室,大多数参会人员都要来回奔波,开会的成本极高,这样的奔波,经常是一天两次。
这让沉浸于“会海”的我们,开始的时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思索,终于找到答案。
首先,L有需求,开会时当官才像官
开会当然是研究工作、解决问题的手段,但会议开成什么样子,全在领导个人。官员为什么喜欢开会,特别开很多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会议。群众认为:官员在开会时才像个官。诚哉斯言。
有官瘾的人当一把手,自然喜欢开各种各样的会议。L领导曾在大机关工作,作为博士领导到地方挂职后不断高升,从政后没正经当过什么一把手,以前开会估计都是只有当听众的份,现在能以主要领导的状态讲话,终于稳稳当当地过了做领导的瘾。
L领导主持召集会议时,单位所有人员包括副职、中层干部,都要按时参加会议,谁不来,需要向主要负责人请假,请假不同意等同于没有请假,要作为旷工处理。
如果领导从开会中体会了领导特别是一把手权力的威风,喜欢开会是会上瘾的。你看这样的场景:在一群虔诚(即使是假装)的听众面前抒发自己的所思所想,同时大家配合表演,频频点头、交口称赞,这厢指点江山,那厢一拨人屁颠颠地落实。这样的成就感,似乎比毒品更让人兴奋、着迷。
其次,政绩有需要,体现他很忙
客观而言,在官员调整频繁的情况下,让一任官员施政时就取得明显政绩有难度,这就造成了不少官员做表面工作。群众说:官员喜欢乱折腾,是因为总结时有内容可写,上级领导来时有内容可汇报。
类似L领导这样缺乏基层经验,但又不善于学习、不善于听取意见、不善于使用干部的领导,要取得实在的政绩有点勉为其难。
回顾L领导的从政经历,特别是从他口中了解其所谓的光辉历程——“做过什么”是其表述的主调,旁人发现,他似乎没做过几件有说服力的实绩,不过仍一路高升。这说明,L领导属于重视过程不看结果的官员,这样的官员尤其喜欢开各种会议表明自己的勤政,一天到晚开会,时间全天候排得满满的,则是想更突出地表现了自己的心无旁骛、“5+2”、“白+黑”地研究工作和推进工作。
L领导觉得,开会越多,自己越有政绩。这是我们多次在陪同L领导接待上级检查工作时,从他的汇报中体味到的。比如,从他向上级汇报一个政府工程项目开工仪式就召开近二十次筹备会时的得意表情,就将其真实的内心世界表露无遗。
第三,会场也是他的表演场所
为什么基层会议种类如此繁多,为什么一些没解决实质问题的大型会议是规定动作?因为在基层,会议既是一种姿态,更是表演的场所。就看某些大会的参会人员着装,跟舞台没有区别。既然是表演,当然需要群众演员,需要观众。表演要让更广泛的人知晓,就需要媒体的报道。
L领导从政以来,长期当的是配角甚至是群众演员,到我们单位当领导,扎扎实实地当了一回主角,压抑了二三十年的表演欲终于找到出口,主持会议是他作为主角进行表演的主要舞台。你看这样的情景:L领导讲演到兴奋处,不仅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甚至是手舞足蹈,完全是投入了一场演出。
会议还传递一些特殊的姿态和信息,如会议开到什么层次、让什么人等参会、会议形式如何等等,这种表演是有艺术的,某些领导热衷于享受里面的所谓领导艺术,乃至痴迷。
但是,对于配合表演的人员而言,则是对生命的虚耗。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
如今,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已经贯彻执行了两年多,大多数领导已经习惯于少开会、开短会了,希望再也别遇见L这样的“会狂”领导了。来源:不是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