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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报道:慎终追远,更需要善待生者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7-04-04  来源:凤凰网
核心提示:对逝者慎终追远传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余脉,那么,政府为每一个老去的中国人提供基本的生存和治病所需,则是不容推卸的责任。一年

对逝者慎终追远传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余脉,那么,政府为每一个老去的中国人提供基本的生存和治病所需,则是不容推卸的责任。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来临,无数的中国人从异地奔赴故乡,扫墓烧纸,追忆逝者。宋朝诗人高翥在《清明日对酒》一诗中描写道:“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据《中国风俗辞典》载,清明节成为民间祭祖日,此风俗始于唐代。白居易《寒食野望吟》诗云:“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生死别离处。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就这样延续着家族的血脉。

对生者而言,在慎终追远的同时,更容易在生死之间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因为清明正值暮春三月,杨柳吐绿,大地生机勃勃,人们就把扫墓和郊游结合起来。到野外春游并围坐饮宴,抵暮而归,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踏青的习俗。因此,清明节又名踏青节。宋代张择瑞的《清明上河图》描绘了当时东京(今河南开封)清明节时,人们扫墓踏青归来的情形。踏青时,人们还进行各类娱乐活动,如射柳、拔河、蹴鞠、扑蝶、采百草、放风筝、斗鸡、荡秋千等娱乐活动。

对于清明,我有着一种深沉和复杂的忧郁。在湖北云梦老家,只要离家不是特别远,总有一些人特意回乡下祭祖。因为隔蒲镇人口密度最大,耕地紧张,绝大部分村子并没有祖坟。有人去世,直接埋在耕地里,堆起一个土包,插上几个花圈。过几年,连这个土包也被平了。90年代之前,连墓碑也没有立。时间一长,有些后辈连先人埋葬的具体位置也记不清。

我的婆婆(奶奶)80年代中期去世。之后,爹爹(爷爷)每年都会带着我和弟妹,到离奶奶坟墓不远的田边烧纸纪念。有时,在武汉买菜谋生的父母也会回家祭祖。到90年代后,爹爹患了尿道疾病,去医院没有治好,只能在家吃药缓解。几个姑妈轮换着在我家照料了他几个月。眼看着自己的疾病拖累了后人,趁着二姑妈回家的时候,爹爹服农药身亡。由于县里规定必须火葬,如果请人做法事超度,就可能被政府知道,无法实现爹爹生前土葬的心愿。爸爸和二叔、几个姑妈商量之后决定丧事简办,买了一口棺材,火速将爹爹悄悄埋在了村子后面的菜园。

爹爹排行第三的弟弟,我们称他为三爹爹。三爹爹一生勤劳,在一次耕田的间歇,他坐在耙上对我说,“农民只有死了才退休,只要活着就要做事。”七十多岁后,他依然在地里劳碌,长年的劳动耗尽了他的生命。新世纪初,他因病去世。他的老伴,也就是我的三婆婆,后来因病瘫痪,主要依靠与前夫生下的单身汉儿子豁子、哑巴供养。豁子生于1948年,有过很短暂的婚史,而哑巴都没有结婚。有一年(新世纪之后)的冬天,三婆婆趁着家里没有人,从床上挣扎着爬下来,一步一步,爬到了屋侧面的小池塘,沉水自尽。几年前,豁子、哑巴也先后病逝。在生前,他们没有享受到政府的任何接济和照顾。

少年时的伙伴春蓉小我一岁,生于1971年。90年代初期,她嫁到了离家十余里的村子。90年代后期,我在武汉艰难谋生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噩耗:有一次,春蓉与公婆争吵,之后,她抛下年幼的孩子,服农药自杀。

春蓉的悲剧并非个案。在我成长的80年代,我的老家张家坡几乎每年都有青壮年男子或女性自杀身亡。繁重的体力劳动,年复一年微薄的收入,贫困而持续的生活,没有出路的绝望……种种原因导致了他们服下了保棉丰、1609、甲胺磷等剧毒农药。我的一个叔叔和姑姑,就是这样的不幸者。有的自杀者在抢救过程中还有一段时间清醒,后悔自己不该如此。但是,他们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撒手人寰。直到2000年后,打工、经商的机会增多,自杀的人才明显减少。

这些逝者在我的脑海里,成为难以言说之痛。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知识分子去五七干校劳动,迄今为止已经诞生了无数的非虚构和文学作品,以及电影和电视剧。而农民所经历的苦难与折磨,却从来没有被充分言说。从出生起,他们就被各种控制性政策牢牢固定在土地上,被迫领受着贫苦而绝望的宿命。在此背后,是政府义务的严重缺席。我的爹爹、三爹爹、三婆婆、豁子伯父、哑巴叔叔,只因为出生在了张家坡,而不是北上广,其惨痛的命运就被权力注定。在1949年至改革开放前三十多年的计划经济时代,政府利用剪刀差,从他们身上予取予夺。改革开放之后的十余年,农民也仅仅只能维持温饱。及至他们年老,从基本的生存到生病,基本都是自己或者绝对称不上富裕的后代负担。他们被榨干了血汗,最后如刍狗一般被抛弃,自生自灭。

这些年,国家为农民提供了一定的福利。实事求是地说,农民的生活有了一定的改善。在老家生活的父母,也是其中的受惠者。但是,对于农民治病和生存的基本所需来说,这一点点福利仍然只是九牛一毛。如果没有我和弟弟的供养,以及两个妹妹的补贴,父母就不能维持基本的生存。去年,我儿子的初中同学因为眼病需要手术,家里倾其所有,仍然无法支付20多万元的医疗费,不得不在微信上发起了筹款活动。最近,我女儿高中同学的父亲患病,家里卖掉了房子,仍然欠缺30多万元的医疗费,同样在微信上发起了公益筹款。对一个农民家庭而言,因病致穷,因病致死的现象仍然很普遍。

这种现实提醒我们,政府应当保证普惠式福利的公平,加大力度,为农民和所有底层民众提供养老和治病的基本福利。在农村,政府应当改善农民的生活条件;在城市,政府应当开放户籍,让农民落户,让农民工子弟享受到受教育的权利,并保障高考平等。如果说,对逝者慎终追远传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余脉,那么,政府为每一个老去的中国人提供基本的生存和治病所需,则是不容推卸的责任。善待生者,既需要后辈关照,更有赖于政府承担起应尽的义务。惟其如此,民众才能在清明踏青之时,真正感受到春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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