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習會」將於6日和7日在佛羅里達州川普的海湖莊園(Mar-a-Lago)舉行,歷史性時刻成本周全球焦點。美中談判結果不但將為雙方關係發展定出方向,更微妙的是,川普上任未滿百日,旅遊禁令、健保改革和通俄醜聞連番受挫,急需一次勝利,以挽回劣勢。但他的急切需要卻讓北京有可乘之機,習近平只要略施小惠,送個見面禮,就可收服川普;北京送的禮,可以讓川普宣布,他在這次峰會中取得勝利,但長期來說,他的政策可能使美國得不償失。
第一,談判主題。川普30日發推文說,「美國不再接受巨大貿易逆差」,有意為談判定主題;川習要談的事很多,北韓核武、薩德入韓、南海和台灣都不可能不談,但貿易卻是首要議題。川普31日簽署兩項貿易令後說:「這兩項命令為美國製造業復興舖路;在我的政府裡,盜竊美國財富的事情將結束」,這是對川習會貿易談判定調,表示他會強硬到底,奪回「被竊盜」的貿易利益。
第二,走務實路線。川普向來認為,美國長期出現巨大貿易逆差,「不公平」貿易必須改變;他相信只要消除和縮小逆差,就可提高經濟增長。至於他政府內卻有兩種意見,一派以首席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為主,認為中國操縱貨幣匯率,一心想控制全球,主張對中國強硬;另一派則以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為主,認為謹慎和務實更有效果。目前形勢顯示,強硬派較投川普所好,但務實派卻占上風,因此峰會談判,川普多半會走務實路線。
第三,北京被逆差論說服。3月中,國務卿提勒森訪華時說,川普政府將採「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這是北京向來的說法,但也顯示北京已被川普「逆差論」說服,認為中美貿易存在巨大逆差(美國去年的逆差為3470億美元),可採取措施縮小差額,辦法有兩方面,一是中國擴大美國產品進口,二是中國加強向美國本土投資。
第四,中國可順水推舟。中國正推行經濟轉型,增加消費,發展內需,以減輕對出口的依賴。川普要縮小貿易逆差,習近平在談判中正好順水推舟,承諾開放市場(習在達沃斯論壇已作過這樣的承諾),擴大外國產品進口;習近平也可承諾,讓中國企業向美國投資,以減少貿易逆差。增加進口和投資對中國經濟沒有壞處,卻可在談判桌上以退為進。
第五,習近平送禮。習近平會給川普什麼見面禮,讓川普能在峰會後向外界誇耀?可能是一些投資案,例如富士康和蘋果合作,砸70億美元來美設廠,就可讓川普誇口他創造就業機會,復興美國製造業。這次峰會雙方都沒有達成具體協議的壓力,因為具體談判要等川普下令的貿易報告完成,即三個月後才能展開;但只要習近平低調配合,承諾放寬進口和增加向美投資,就足以讓川普宣布勝利。
不過,北京承諾開放進口和加強投資,涉及美國產品競爭力能否打入中國市場,以及部分高科技產品美國是否同意出口中國;中國企業是否投資美國,則視乎投資回報,這些承諾對美國經濟有多大助益,短期內無法知道。
反而,川普的「美國優先」和保護主義,長期只會對美國不利。例如,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拱手將亞洲貿易主導權讓給中國;退出跨大西洋貿易及投資夥伴協定(TTIP),也削弱美國在歐洲的影響力。歐盟最有權力的德國總理梅克爾日前訪白宮,受到川普不禮貌對待;德國去年對美貿易雖有3000億美元順差,但梅克爾對川普施壓不以為然,並轉向俄國和中國尋找貿易機會。
川普的「美國優先」是徹頭徹尾的利己行為,與人打交道,只問「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利於吾國乎?」卻從來見不到他會給別人什麼利益。這種打交道方法,絕非國與國之間的相交之道,因此川普主政下的美國,注定難有朋友。
川普義無反顧,一切以「美國優先」為前提,這樣的美國自戀,注定斷送美國的國際地位。二戰以來,美國成為全球霸主,主宰國際事務,直至十年前金融危機爆發,經濟出現衰退,才給中國擴大國際影響力創造機會。到川普上台,自動拱手讓出龍頭地位,注定世界開始走向中國崛起的「後美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