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不出名就算了,一闻名就杰出。这句话,出自明朝《四川总志》序言,精确概括了四川人从大禹到杨慎在九州人才跷跷板上的走势。湖广填四川移民中,江西新义县黄竹期晚明落户安岳县永康乡青竹寨黄典沟,其子孙清初迁居资阳东乡丹山镇古岩湾,湾里冲出退伍军人、共产党员黄跃华,再次印证那则序言的颠扑不破。
一九七二年,初中毕业的黄跃华投身中国人民解放军当工程兵,深知中国水利问题是个万古大难题。
他凡事爱琢磨,鼓捣了好些小发明,获取过专利权证书,也试图寻找合作伙伴开发利用,却一直未酬夙愿,闹得积蓄一空。适逢单位住房私有化,他只能买底楼小户型。
我调修《资阳县志》不久,认识了在政府大院一同进出的黄跃华。他的专利证书泛黄而仍待字闺中的故事,是由灰色熟人在上下班途中以幸灾乐祸的口吻眉飞色舞地絮叨的,我匆匆过路闪逝一鳞半爪听进去这些东拉西扯的故事:“科学家是哪个都可以说当就当的呀,你看他娃子花钱申请专利,哪个来买他的专利推广利用哇?穷得喝稀饭,背时。”路逢点头微笑,互留憨厚印象。
一九九四年清明,为了实现外公遗愿,《黄氏家谱》脱稿了,自觉挂一漏万。听说黄跃华也在秘密编修《黄氏宗谱》,就去细谈。见他没有资金,我自告奋勇搭建黄氏宗谱编纂委员会,在黄姓大亨家中召开几次谱务理事会,筹资四千元,总算打印了。从此,谈天说地,考古商今,赞他发明,鼓励他行文投稿,向社会公布。
他的青藏运河伟大构想历时30年,撰写《青藏运河不是梦》雄文,二〇〇〇年二月二十五日《四川日报》刊登。他孤军奋战,以管网方案决战水利部门的明渠方案,被打压生存空间,论争激烈。原四川省委书记杨超接见他,民盟四川省委向四川省政协提案,引起四川省党政领导关注。
我多次催他把零散言论结集专著,早日问世。二〇〇四年,我们在《巴蜀史志》联名发表《成都当建万泉城》。二〇〇六年十一月,他拿出长篇报告文学《西藏之水救中国》,报道郭开朔天运河计划,细审取水量过多、高原明渠土石方工程量过大、取水口海拔和地段远不及黄跃华方案优秀,而郭案一九九八年通天得江泽民批示。粗读此书,圈子拉扯得很大,历史跨度够长:“《齐俗训》《淮南子》《观堂集林》等许多古书里便出现了大禹治水的壮举。”这是一个破绽百出的病句,《齐俗训》是西汉子书《淮南子》的一篇,《观堂集林》是民国大学者王国维的著作,都说成古书。又把“汤七年旱”说成什么“这场大旱结束了商代的统治”,商朝六百多年,而汤王才开国,怎么就一旱而结束了统治?真是荒唐和无知,以此诱惑建设舆论,使我心急如焚:黄兄啊,《论语》“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你有宝贵神奇的治水救国方案,却迟迟不完整献出,忍看明渠方案群魔乱舞,鲸吞民脂民膏,蒙蔽中央决策层,难道是仁义的行为吗?这次,他终于听进去了,冶炼百衲衣,巧织锦绣屏,在那台破烂电脑上埋头写他的大作。年底,我代签了《一管安八国 九网富千秋》出版协议书。
他不是水利人,一人比武全国水利家,行业垄断势力打击他。长征过草地时,毛主席提出了南水北调。成都会议上,老人家引用《汉书》那个水利狂想,赞成南水北调。黄跃华是工兵,现在细化主席的遗愿啊。
他的大著一旦实现,超过一万个无病呻吟、小病大喊的所谓文学家诲盗诲淫赚伙食的书,造福亿万年亿万华人、亚欧干旱人。催了几年,终于要见专著了。他这第一本处女作五万字,对中国和亚欧干旱人的永远脱贫救助,功德无量。下一步,他约我合写报告文学,古今并重,历史旱灾,我为主执笔,现实水利问题,他唱主角。
善捐是私有制下的一种骗局,修补改良罪恶体制。地球慈善捐赠闹了五千年,得益滴水的人跪叩感恩了五千年,思想被奴化了五千年,求人情而不是立制度,求富豪而不是探天地,令穷人知富人之小恩而不知天地之大德。教育产业化一出笼,大面积学生失学,华人乞灵于武训,一九八九年迷恋希望工程,求爹爹告奶奶,把国家与公民的权利义务关系变成个人恩惠关系。究竟应该感恩于国家、感恩于共产党,还是感恩于私人资本家。堂堂大资阳,难道空无人。黄书一出,只身抵消五千年小恩小惠,这是怀宝兴邦,大仁大义。苍天给了中华雄伟辽阔的青藏高原,每年三千多亿方优质水,又给了三大高原、六大盆地三级台阶三千多米落差,这是最大的天惠,年年可生亿万财富,却迟迟不会利用,津津于一点一滴的小恩小惠。愿全天下有志有力有为的人,加入青藏运河九大管网这一旷代工程中,少来些修桥补路,多建些喷灌管网,愚公移山,接力实现民族复兴。
喜听水利宏伟构想,作《一管安八国 九网富千秋》后记。
二〇〇七年一月二十六日成都永丰路仰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