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勝選,全球少數的贏家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但在這次「川習會」上,這種效應可能並不明顯。川普將這次會議的重點置於貿易、北韓,還可能包括南海爭議。習近平縱然會有一些短期的不爽,仍應該以北京的長期戰略利益作為主要考量。
對川普這位只知自戀的美國總統而言,首次與習近平舉行峰會若正是展現他能夠「玩硬的」的重要時刻。然而一昧恐嚇終究有其弱點,例如他之前已不得不在台灣議題上有所退讓,而且認定中國操縱匯率的承諾現在也已擱在一邊。但川普必須在貿易問題上有所收穫;習近平如果夠聰明,應該在貿易問題上讓川普至少能夠小勝。
大選之前,中國官員似乎較希望柯林頓能勝出。他們對民主黨絕無偏愛,何況歐巴馬的「轉向亞洲」戰略激起雙方間的高度敵對關係,且柯林頓還堅持中國須提升人權標準。但柯林頓比較能夠預測,而北京領導階層非常重視可預測性,尤其今年習近平想在中共19大會議上緊抓權力不放。
因此川普靠著「經濟國家主義」勝出,而且一度有意揚棄以往的中美諒解,令北京忙於調適。這正是川普揚揚得意之處。他恢復「一中」政策後,便看到北京大做與白宮的關係,尤其是對她的女婿庫許納。在這次「川習會」上如果習近平未在貿易止提出一些建議,那才是怪事。
「川習會」若能友好落幕,中國不僅可以免掉短期的動盪,還能獲益良多。從川普凡事「美國優先」的發言,不難他的世界觀其實與習近平並無太大不同。就在不久前,美國還要求中國能在美國所設計及領導的國家體系下,扮演一個負責任的角色。但川普與習近平都是「國家主義者」,對「美國主義」的重視超過「全球主義」。
的確,來自內閣的壓力已使川普稍稍收歛起他對美國傳統盟國的蔑視,核心人物是國防部長馬提斯。馬提斯先前訪問日本與南韓,保證美國持續對盟國關係的承諾。他也向川普勸說北約並非過時之物。馬提斯對歐洲國家未能承擔安全責任同樣不滿,但他了解同盟體系是美國力量的長期根源,也使美國與俄羅斯及中國分邊站。川普的問題在於他的「世界交易觀」,他偏愛對某些事情做成交易,但卻必然對美國的領導地位造成傷害。例如他退出跨太平洋經貿夥伴協定,等於是交出了他在西太平洋的重要戰略籌碼。川普在地緣政治上,完全給予越南、馬來西亞、泰國及新加坡等國做出選擇的時間。
這顯然已經給予習近平足夠的揮灑空間:一位美國總統願意以雙邊談判來取代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體系。一些較小的國家必須自尋保障。習近平幾年前針對這種架構提出一種說法,就是「新的強權關係模式」,企圖心是中國在西太平洋區取代美國的領導地位。而川普好鬥的孤立主義邏輯,剛好是助中國一臂之力。
此一戰略上的獎勵似乎近在眼前,但尚未在中國掌握之中。中國必須在貿易上展現彈性,讓川普在媒體上掙足面子。然而習近平在國際新秩序上更危險的障礙,則在於北韓,尤其是北韓發展核武及飛彈試射。
川普警告如果中國不對北韓金正恩施壓,美國將片面採取行動,這可不是尋常的恫嚇。如果當選的柯林頓,她也會說同樣的話。華府外交政策及國防圈都認為北韓不出幾年,就能發展出能夠攜帶核子彈頭、且能打到美國西岸的飛彈,而任何美國總統都不能容忍此種風險。
北京到底有多少能夠牽制金正恩的籌碼?美國是否會為了預防核武威脅而干冒再度引發韓戰的風險?目前都不清楚。目前華府許多人士都在談轟炸北韓核武設施之外的選項。但如果習近平認真看待他所提出的「新強權關係模式」,北韓將是他無可迴避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