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资源网总编办(满金朵/鹿瑞泽) 小虫的,是石子的家乡——冀南豫北一带对麻雀的称呼。究起这个称呼,也许是麻雀像虫子一样让人讨厌,要不,怎会成了家庭主妇们的口头禅:该死的小虫的!
该死的小虫的!母亲早上一开屋门先来这么一句。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小虫的闹翻了天,吵闹着母亲快快起床喂鸡。屋门“吱”的一声,尚未打开,小虫的轰的一声飞到树上,稍安勿躁,等待它们的早餐。
母亲像听从它们指挥似的,一手拿盆,一手拿着小棍子去拌料喂鸡。喂上了鸡,母亲都会看一小会儿,这可急坏了急脾气的小虫的,它们在树上炸开了锅,几只胆大的跃跃欲试,飞下来,还未落地,看到母亲举起手里的棍子,折飞到树上,脸红脖子粗地叫嚣。如果能听懂它们的语言,它们一定在骂着这个不讲情理的女人。还好,母亲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它们继续纠缠,她一转身离开,它们像箭一样,射落下来,围着盆子开始美餐。母亲隔着窗户又来一句:该死的小虫的!
喂了十几只鸡,每天都会收一斤多鸡蛋。鸡蛋的营养价值有多高,母亲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她把每天的鸡蛋小心地放在罐子里,怕被压破了,放一层鸡蛋,垫一把麦秸,积攒的差不多了,听街上有人在高喊:价儿买鸡蛋咧——价儿买鸡蛋咧——
母亲知道收鸡蛋过来了,出去给人家讨价还价,几番争吵,又高出了一分,母亲才满意地回来抱鸡蛋罐子。
称鸡蛋之前,必须要看看他的称,这是第一环节,秤砣的绳子不能太粗,这样会压称,少称一两,多少钱就没了;校称是第二环节,秤砣的细绳放在定盘星上,称杆一定是水平的,这样才不吃亏;第三环节最繁琐,称杆高那么一点点,母亲不干,让他把绳子往前滚挪几个头发丝,称杆低了,他赶紧把绳子往后滚挪几个头发丝,总之,需要来回滚挪几次才算准。“斤斤计较”这个成语遇到这种情况就有点不妥当,应该改成“钱钱计较”才合乎实际。
母亲抱着空罐子,微笑着,一边走,一边数着钱,生怕少了一分。母亲把钱包好,放到满是衣服的箱子底下,这样心里才踏实。家里的零花钱有了,石子上学的钱虽然不够,只要鸡天天下蛋,就能天天积攒。母亲放好了钱出来,几只偷吃鸡食的小虫的落荒而飞,母亲长出一口气:该死的小虫的!不过,语气平和了许多。
石子上学毕业,工作在外地,母亲不愿拖累儿子留守在家里,一天天,一年年过着自己的日子。石子说:房子破旧了,要不有时间翻盖一下。母亲说:挺好的,不用。
一次石子回家,帮母亲喂鸡,小虫的又来偷吃,石子高喊了一声:该死的小虫的!母亲不高兴了:别吓唬它们,你回城了,它门还能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