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时代对旧时代的蝴蝶效应，新工业对旧工业的蝴蝶效应。
现在，我经常出门忘带钱包。除了极少数“遗世独立”的停车场还需要现金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商家，我的意思是，包括农村里，不用手机支付了。经过了一场复杂的蝴蝶效应，我们这样的“无钞一身轻”行为，终于导致了全球历史最悠久、同时也是最大的印钞厂陷入破产危机。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我相信人民币并不在英国印制，因此我们甚至马云也背不了这个锅。但是世界上最大的印钞厂——英国的德拉鲁公司面临倒闭的境遇，这倒是真的。
据悉，有着198年历史的德拉鲁为全世界142个国家印制钞票，在全球流通的纸钞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由其印制，它还印制甚至设计许多国家的护照。而其广受信赖的原因，是它的印制安全性和防伪技术，为全球央行所认可。
这么一家神乎其神的公司，如何说倒就倒？
浏览相关新闻，纷纷扰扰许多商业元素，包括失去了英国新版护照的合同、委内瑞拉的负债等问题，这当然都是商业公司所面临的风险。而德拉鲁面临的核心原因只有一个：现钞业务减少了30%。
多数央行都会自己印制钞票，而整个世界的商业印钞需求只有11%。德拉鲁公司减少了30%的印钞业务，也就意味着其传统商业模式已面临致命威胁。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其命运基本上已被锁死：它不过是传统制造业中比较特殊的一支而已，但它还是传统制造业。
我说的蝴蝶效应是真的。移动支付已盛行全球，德拉鲁流失的印钞业务中，恐怕很大一部分就是基于移动支付业务的变动。新闻里也说，实际上全世界的现钞需求在增长。不过增长的部分，是用来满足生产力大爆发所需求的增长，并不是真的钞票使用率在增加。
全球性的移动认证运用，已在改变传统的纸质习惯。护照的电子化恐怕也会在不久时间内实现。事实上，实体的钞票、证件、文件需求，都在电子化的浪潮中步步退却。电子化比纸质产品更容易保存，移动、加密、通过云技术，还能实现全球化的任意移动，而且环保。
这是新时代对旧时代的蝴蝶效应、新工业对旧工业的蝴蝶效应。我杀死你，与你无关。
但电子化也不过是新工业杀死旧工业的一部分。Facebook的Libra计划披露的时候，整个世界的央行如临大敌，恰恰因为连旧有的央行体系的金本位制，都已岌岌可危，人们通过区块链技术，进入的是以信用本身所产生的货币体系，而非绑定在国家占有的稀有资源作为货币体系的基础。
所以，不要给德拉鲁的行将逝去唱挽歌，因为第一个音符还没有响起的时候，新的死亡宣告就即将来临。
我们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革命式的爆炸每天发生的时代，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所以，旧世界每天都在坍塌。
我并不对德拉鲁可能性的消失感到悲伤，每一场新旧之间的交替，都伴随着一系列的死亡通告。但既然我们都这样热切期盼着新时代的如约而至，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隐忧：当我们告别德拉鲁之后，移动支付和虚拟货币，它们能带给我们更加美好的世界吗？
换句话说：德拉鲁给了我们这么多年值得信赖和美好的钞票，这些“新人”们会如德拉鲁一样，继续为我们守护安全、防伪和希望吗？
□连清川(专栏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