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南园
资溪依偎资阳南门坝,洗刷天台山,演变黄鳝溪,入资江而南流,送抱长江,撒欢太平洋。
一九五一年三月二十九日,重庆大学教授张圣奘在西郊九曲河大桥成渝铁路工地挖掘资阳人化石,误传出黄鳝溪;一九八一年春,成渝公路松涛桥工地掘出一百七十二件旧石器,距今四万年。几万年前,资阳人拱翻老鹰窝,捉鸟采野果,铺路深柜石,摘取嫩叶吃,斜穿孙家坝,水芋摸齐胯,顺流筒车坝,鱼虾来对话,凌驾蓝家坡,歇晌哼渔歌,踏平南门坝,围栏竹木栅,挥舞鱼叉,窥视沱江,擦亮中川人类文明第一缕曙光。
三代六朝,资邑、资国、资中县、资阳县、资州、资阳郡建立,南门坝都是南郊农田,北有资溪纵贯,南外黄鳝溪横穿,民共混为一谈:第一,黄鳝溪源出南市乡八楞村卓家沟,源头海拔四四七米,流经书台村南市街、崔家沟、鹅眉桥,传说“资阳系鹅形,此桥修在鹅头上”, 张圣奘词:“鹅眉桥影百花香。”南钻长寿桥入沱江,全长五公里,流域面积四点六平方公里。《资阳县地名录》传说溪中出现一条大黄鳝变蛟龙,《资阳史话》:“从前一小孩失足落水,掉在黄鳝背上,十分惊恐。那黄鳝说,你饿了就挖我背上的肉吃,谁知吃一口黄鳝就大一点,终于大得露出水面,小孩得救了,黄鳝游入沱江。”大跃进书台山改梯土,上游填平,下游也多半淤塞,间或有个水凼。第二,资溪始见《太平寰宇记》,源出简阳芦葭桥,全长五十二公里,流域三六八平方公里,清俗名九曲河,《资阳县志》 “流近县西,一路委曲,至县南名黄鳝溪”。人类学家裴文中《资阳人》:“在一九四九年资阳解放之前,黄鳝溪河入沱江的近处,两个弯曲的地方在涨水的时候互相沟通了。”大跃进中,孙家坝河床建资溪水库、蓝家坡裁弯取直。地质学家刘兴诗踏勘,一九七四年在《考古学报》纠正:“九曲河为全河通称,黄鳝溪仅指其河口附近一小段,并不包括化石产地所在处。又,越过南市街三级阶地,另一小河亦有称黄鳝溪者。如按黄鳝溪之名称,在当地每易找错位置。”九曲河南门段三里才是黄鳝溪,海拔三四三米;南门黄鳝溪会沱江,下泻七百米,纳南市黄鳝溪。
清末,饶国华生于城南乡柑子园。一九五三年归南市乡资溪村,一九五七年建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二〇〇五年十二月,资溪村改隶资溪街道办事处。
七十年前,南门坝公共体育场隆重追悼抗日殉国将领饶国华师长,一九三九年冯玉祥副委员长到临,号召捐金出力共赴国难。三十年前,我到南门坝资阳师范学校接受辅导,穿行资阳农场。十年前,我入住南园,发现张圣奘一九四五年长篇《逃出魔网》,整理这部反映伪满宫廷贴身侍卫王英杰双重奴隶的痛史。九九归一,资阳人发现者张博士抗日小说手稿落入南园资阳人手里。半月前,借得一八九四年资阳文明书院秀才制艺抄本,查阅县志,才知书院废墟矗立喜悦·江南半岛楼群,汉语共语交接。春江花月夜,踏响资溪社。南园重文明,黄鳝听锦瑟。
二〇〇八年戊子清明成都永丰路仰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