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阳农民械斗知青血案
地球人分男女,先是一体居住树窝、山洞,后来霸占城乡,互为敌视。雄才大略的毛主席,打破了这种几千年的隔阂,缩小了三大差别。其间的故事可歌可泣,我仅就见闻,各举一例,看中国农民的纯善和不可欺。
一、血案调查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时,资阳农民把进县城喊做赶阳县,是回乡的大好谈资;文革结束后,进城好比家常便饭,不再激起什么荣耀感了。在这个背景下回头看,当年农民对于重工业大城市重庆,一定是神圣无比的啦,那是毛主席和国民政府和平谈判的龙潭虎穴,一时沉雄的陪都哟。
一九六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四川资阳县杨柳人民公社八宝大队二生产队社员和重庆下乡知识青年十余人械斗,知青死亡四人、伤二人。
知青聚会讲到当年的偷菜劫柴、偷鸡摸狗、蒙骗恐吓老乡的丧德事时哈哈大笑,一段时间,《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歌曲唱遍全国,叫嚣知青对村姑的始乱终弃是元稹勾当的续曲。
万千知青以多种方式、从多种角度倾诉那一段历史命运时,却没有一个农民参与这场回顾与反思,没有人从农民的角度作出评价。
知青中的发迹者,掌握着他们下乡奋斗的话语权,爱怎么想就怎么写,骨子里凌虐广大贫下中农的有,和劳动人民心灵相通的也有。农民却没有专著叙述知青插队带给中国农村的震荡。
二、我看知青
我住在资阳县明阳人民公社敲钟大队瓦窑湾生产队,这里的知青同贫下中农和睦相处,积极从事生产劳动,从来没有听见什么猫儿狗儿的丑事,聊可告慰毛主席。姐姐初中毕业回乡,当大队赤脚医生,又是大队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骨干,和知青很熟悉,感觉这些人比舅舅他们那里的重庆知青正规得多,可能是老鹰不打窝下食吧。敲钟一队任家湾、二队高家沟和我们六队瓦窑湾,都有知青插队,天全寨那边九个队的知青,我们没有去看过。我写《敲钟村志·大事记》:“一九七一年春,县内城镇知识青年开始来境落户,半数生产队接纳下乡知青,后陆续回城。”在第四章第五节里说:“外来知识青年二五人落户,这是村际文化交流的重要时期,给文艺宣传队添了新鲜血液。”
来任家湾落户的彭素君,资阳县城人,非常漂亮,我们童年时代偶尔跑到任家湾去,磨磨蹭蹭总想看她,有事没事搭句话。听说她和大宅里当地青年韩金城有点意思,他参军后,书信往来,后来又谈崩了。一次大雨垮岩,墙穿泥土掩盖了她的下半身,没有受伤,行走如常。一次大队迎春文娱晚会,她和三妹跳了孔雀舞,小姑娘七八岁光景,样子好惹眼哟,害得我的男中音独唱《少年英雄刘文学》挣膘一样卖力,嗓子都吼痛了。一九七五年,她的二妹和爸爸药材组的临时工李叔叔煽合欢儿——谈恋爱,多次被供销社干部从被窝里捉双光溜溜揪出来,据说彭母当年也是这样,韩娃儿中断和她的联系,大概和他风闻彭二妹艳史有关吧,我也毅然停止了思念三孔雀,多么遗憾。久后在城里做事了,经姐姐遥遥指点,哦,彭三妹也做了医护人员,艳丽无比哟。
高家沟的保管室,位于乡村公路边,住了八九个知青,男女分开居处,我们路过照面而已,社员交往,口称那个地方知青屋。人去房空后,我们第一次踏进去凭吊芳踪,幸亏当年没有接触,免省念叨陆游“犹吊遗踪一泫然”。男知青笔下、心里有个悖论:只准知青放火,不许农民点灯。翻译一下吧,他们妄图为所欲为,欺压农民,诱奸小芳;一旦农民和女知青有染,男知青同仇敌忾,好个农豁皮,敢动女知青陛下那两片禁脔,可恶!农民骂得更刻毒:去他妈的三十三,你那两片儿檐老鼠儿(蝙蝠)皮皮好稀奇呀,把老子惹毛了,割来喂狗,狗还嫌黑黢黢毛虎虎的、红艳艳皱巴巴的没有二两肉呢,呸!格老子,还不快些夹起檐老鼠儿皮皮爬远点,少在这里卖骚情。
一九七八年,冷民搭上了下乡的末班车,插队瓦窑湾,住在上边,两年后回城。他走后不久,我升学农转非离乡。因此,我以农民身份见证了本村知青插队的全过程。估计这个上边,是晚辈尊称乾隆年间祖先王倎的居处吧,和我居住的老房子一水沟之隔,屋檐触屋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样子俊秀,个子不算高,为人随和低调,没有城里人的傲慢,他来时,队长接过背包,我们追踪围观。他自己煮饭,农忙时也找邻居搭伙。毛主席的农民,有主人翁自豪感,他们和知青交往,不卑不亢。春节期间,他的弟弟来玩,我们成了好朋友,他转让百货公司批发来的气球,三分钱一个,我添了五厘转卖,赚了一角钱。冷妈妈刘孃,资阳川剧团演员,下来看儿子,对人很谦和,后来在资阳上班,街头碰见互相招呼,人情美美的。冷民是中国最后一批下乡和回城的知识青年,安插到百货公司工作,跨世纪国有资产私有化恶浪中,已经失业在家。
我就想不通,贫下中农和你知青前世无冤、今生无仇,最好的房子免费腾给你住,最好的活路让给你干,工分待遇从优赏给,照样划出农村集体所有的土地给你种植蔬菜吃、赚点零花钱,你娃娃何德何能,敢来瓜分农民耕耘了几千年的土地,不就是仰仗毛主席的威望吗,为什么不学习冷民,乖得就跟女娃娃一样,就算你性格豪放,也不该私用雷管追炸农民的狗儿,惨杀农家赖以换取油盐钱的小畜生啊,不该偷物抢人玩弄村姑啊。有本事养精蓄锐,放翻几排美日欧妞妞,给知青哥哥心甘情愿舔脚丫,算你娃娃有能耐。
二〇〇六年三月三十日成都永丰路仰韶楼